執行了首領的命令,不費一槍一彈,沒流一滴血便成功完成了政變。”
會議室裡力量對比發生了變化,瞬間呈一邊倒的趨勢。所有八位將軍,不論信教的程度任何,也不論他們對酒和女人、對不同的英語口音的操持有何差異,無一例外地都深感懊悔,懊悔不曾搶先把類似的這麼一番話講出來。玫瑰花的氣味也突然變得難聞起來,伯格少將擦擦鼻子,把手巾揣回了口袋。
會議開始按照議程進行,討論了緊急加強邊防、為政變找出合法藉口等問題,還列出了一份名單,確認哪些政客會支援軍方,值得信任。齊亞將軍還丟擲了誘餌:“我需要人去管理各省,需要人去領導政府各部。除了在座各位行家裡手,我還能指望誰?”
會散人走,大家都吃了一顆定心丸,都牢牢記住了齊亞將軍丟擲的訊號。在接下去的十一年裡,許多將軍將會退休。一些人在各省繼續主政,另一些人則被後起之秀取而代之。有兩件事情雖然沒有列入議事日程,卻歷經隨後的每次*堅持了下來。一是阿克塔將軍的地位雷打不動,直至他一命歸西,二是所有跟上帝以及其他神靈有關的名字從全民族的記憶中被抹去,就像秋風掃落葉般乾淨徹底。那都是人們感覺多麼親切而熟悉的名字啊:波斯語中的“庫達”,*詩人們喜歡用它同很多行為動詞相配以求押韻;“拉布”,窮人絕望時的求助物件;“馬烏拉”,蘇非派人吸大麻時亢奮的喊叫。真主給了自己九十九個名字,而他的子民即興創造的更要多得多。而所有這些名字都逐漸逐漸地消失了:從官方文書中、從禮拜五的佈道中、從報刊社論中、從母親的祈禱中、從賀卡中、從官方備忘錄中、從電視競猜節目主持人口中、從兒童故事書中、從情歌中、從法院傳票中、從電話接線員的問候語中、從人身保護令的申請書中、從校際辯論比賽中、從基層的就職演說中、從板球運動員的咒罵用語中……甚至從乞丐的乞討用語中,全部消失殆盡。
上帝被人假上帝之名從這片國土上驅逐了,被真主給取代了,而齊亞將軍相信,他自己便是真主的唯一代言人。然而,事隔十一年,真主傳送給他的訊號卻讓人感覺眼前一片黑暗,彷彿已到世界末日,齊亞將軍甚至都希望自己有勇氣質疑這部“聖書”了。因為他知道,一個人如果缺少了約拿那樣的樂觀主義精神,鯨的肚腹便將是他的葬身之地。
阿訇已在誦晨禱後的結束語了,齊亞將軍愣了片刻才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又一次陷入約拿的故事之中不能自拔。又過了片刻他才意識到,在今天的晨禱中,阿訇誦讀的正是關於約拿的這段經文,而這也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事。他禁不住劇烈地抽泣起來。其他信徒則照樣誦他們的經,因為他們對齊亞將軍在祈禱時大放悲聲早就習以為常了,只是不清楚痛哭的具體原因,是因為為國奉獻所承受的壓力,是憂國憂民,抑或是又受了第一夫人的一翻洗刷。人人都假裝沒看見總統掉淚。齊亞將軍左看看右看看,祈願真主保佑全世界,然後抓住阿克塔將軍的手,他欲語凝噎。阿克塔將軍捏住他的手,拍拍他的背讓他冷靜下來。那句話總算說出來了:“請你提高我的安保級別好嗎?”阿克塔將軍使勁點點頭,用他那拳擊手的手再次緊握齊亞的手。阿克塔將軍哽咽著,左眼淌出一滴淚水,右眼疑惑地瞟瞟阿訇:“請提高到紅色預警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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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炸芒果 第三章(1)
“我的事情不要情報局插手,”“二副”嘟囔著從校長辦公室出來,押著我回禁閉室。我想說,“阿門,頭兒,阿門。”但偷瞧了一下他的臉色,決定還是閉緊嘴巴為妙。他彷彿是在反躬自省,每去一次校長辦公室,他的氣焰都會矮掉一截。我不禁有些憐憫他了,我憐憫他垂頭喪氣的樣兒。我真想拍拍他的肚子,讓他把背伸伸直,我真想幫他把穿得快掉底兒的鞋子補補。
在戰爭研究課上,我們正在學《戰爭的藝術》,孫子的一些話還清楚記得。“攻其不守也”,不是他老人家說的嗎?
“頭兒,我贊同你的說法,讓情報局插手,等於丟學校的臉。”我說,語氣顯得很是焦慮。
“造成這樣丟人的事兒是誰他媽的責任?是誰不配合訊問的?”他把訊問筆錄衝我揚揚。
“我向上帝發誓,頭兒——”我忙把後半截話吞了回來,因為他投向我的目光別有深意,而且改變了行進路線,朝清真寺方向走去。
通往清真寺的雄鷹路無比漫長,我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泥沼裡。我的同學們要麼在上性格修養課,要麼正綁在模擬機艙裡,做緊急著陸的演習。而我卻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