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把這件他們最不擅長的事幹到底,這是一場耐力與心智的較量。
蠻族在西京城受挫後,終於七月二十四日留一部繼續困守西京,其餘人馬進入了怒河走廊。長長的一眼望不到頭的蠻族騎軍飛馳而來,在只容數騎並行的馬道上,這數十萬蠻族騎士卻毫無滯礙地全速奔跑,所有的馬匹都如同一條巨龍身上的一片鱗甲,以同樣的節奏律動,決不見一絲的紊亂。在巨龍的頭上有一面旗幟被勁風扯得平滑如水,那黑色的旗,紅色的字,帶著萬里以外狂風黃沙的氣息和數百年來無數死者的魂息,向著雲行天逼來,逼來。
雲行天站在怒河第一關印關城上,迎接著蠻族的到來。
袁兆周留心看他的神情,雲行天面上並沒有半點表情,可是他的手卻緊緊地握著身側的刀柄,指節泛白,袁兆周知道,這時雲行天的指甲定然深深地扎入了掌心。他小心地道:“沐二公子確實做到了,蠻族進入怒河走廊的大約不足二十五萬人。”
雲行天笑了,笑容裡有著死亡的影子在飄蕩,那是一種讓神鬼辟易的笑,他說:“該我了,看看我能用這座印關城換多少蠻族的人頭吧。”
蠻族的攻城開始了,很乾脆地,沒有勸降,沒有罵陣,只有架好的投石機。投過來的第一波巨石。雲行天清清楚楚地看著如同小山的石頭橫空而來,帶著呼嘯的怒吼,投下了大片的陰影,在他的感覺裡好像很慢很慢。
“雲帥!”魯成仲撲過來將他壓倒,一塊巨石就在他們身側不足二尺處落下,印關的城牆不勝其荷地劇烈顫動,一名士兵逃避不及,慘呼一聲,石頭砸在了他的身上,他的身體頓時四分五裂,鮮紅的、分不出形狀的肢骸臟腑撒了一地。
雲行天抹去了遮住他眼睛的一片碎肉,魯成仲有些驚魂未定地道:“雲帥,你沒事吧?”
雲行天冷冷地回道:“笨蛋,這又不是箭,撲在地上被砸中的機會更多。”然後他一躍而起,從身邊一個躲在牆堞下全身篩糠一般亂抖計程車兵手中奪過一把弓,搭箭向著那面大旗射出。那枝小小的箭矢好像被賦予了靈氣般縱情飛翔,從黑旗紅字的中間輕輕巧巧地穿過,劃開一個大大的口子,高揚的旗幟一下子委頓下來。
所有的蠻族都看到了這一幕,無數支企圖攔截的箭遲一步的在旗幟四周無奈落下。雲行天的吼聲在城頭上響起:“射箭,趁他們裝石頭的空隙給我齊射!”驚慌失措計程車兵們頓時安靜下來,幾千張弓拉開,幾千支箭向著投石機簇集飛去。
袁兆周被士兵護送著下了城頭,他沉重地想:蠻族此來居然準備了這些中洲人才用的攻城器械,而且在西京之戰中居然不用,看來他們對於怒河走廊的攻關戰已早有準備了。
然而他將這憂慮告知雲行天時卻被一笑了之:“蠻族向我們學又有什麼不好,野戰,我們總也比不過蠻族。而蠻族學我們攻城的法子,我們難道還會輸給學生不成。況且,制那些攻城器械所需的鐵和工匠,都是從我們這邊弄去的,現在他們的東西壞一樣就少一樣。”
袁兆周聽到這些話時的心情很難說得清。雲行天這個人,如果說他狂妄也是狂妄,他想幹的事好像從來就不以為會失敗。但他的狂妄總是有道理的,那些道理經他一說就好像是確實如此,什麼樣的困境和壞訊息都不會對他的決心有半點影響。袁兆周有時總會想,這種狂妄對雲行天來說到底是好是壞,可他一直沒有得出結論。
印關堅守兩個月後被放棄了,印關的城牆先是被鮮血染成了深褐色,而後又被煙火燻成了灰黑色,最後被從上淋下的熱油燒成了墨一樣的純黑,城牆已被攻城車、投石器撞得支離破碎。為了攻下這處城關,有近萬蠻族戰士倒在了印關城下,可以說,是以他們的屍首堆成的臺階,把蠻族的大旗送上的印關城頭。可是印關僅僅是怒河走廊上的第一關,在怒河走廊上有十餘道這樣的關口,更有號稱天下第一雄關的雪擁關。
印關城計程車卒並沒有撤往後面,他們以千人一標散開來鑽進了走廊兩側的山中,這些山裡面有一些山洞,被巧妙地偽裝成一個個秘堡,這些秘堡裡面有可供一千人馬一年食用的糧草,還有乾淨的地下泉水。他們不再接受任何命令,只是由著自己的意願,對於任何落單的蠻軍,蠻軍的探哨,蠻軍的牲畜進行襲擊。
蠻軍的牲畜是最為幸軍所愛的“敵手”,蠻族戰士就是單個也不是那麼好對付,但牲畜就不一樣,看守放牧牛羊的兵士再怎麼也不可能是精銳,也不可能每隻牲畜派上一人。於是通常會先有幾名幸軍在林子裡拼命敲鑼打鼓,驚得牛羊四下裡亂跑,蠻族兵士衝進林子裡時,弓矢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