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問過我。”我說。
“那是你殺的人還不夠多。”
對話中,他儘量讓語氣顯得鎮定,甚至對我——這個即將結束他生命的人,帶有一絲不屑。我陡然意識到,這年頭被殺的比殺人的還轉。
“記住你的問題了,有機會告訴你……”說完,我一劍刺向他的心臟。他開始抽搐。
當長劍被我入鞘,才見有鮮血噴出,如同破繭一樣,奮力地向上。那一刻,我習慣性地打個冷戰。他消耗著殘存的意識,用手蘸了血開始在地上畫著什麼。
大……業……未……寫了這三個字,他就閉上了眼睛。
哆嗦的手寫出來的字歪歪扭扭,極其難看,這讓我無法忍受。走到他身邊,我盯著那三個字,決定幫他寫完。
我從不觸碰死者的傷口,否則定會做場噩夢。說來可笑,身為刺客居然會如此害怕屍體。
沒辦法,只好咬破自己的手指頭了。可剛剛將手指伸到嘴邊,我便改變主意。壯著膽子,在一片狼藉中,我抓起中年男子的左手,照著他的食指狠狠地啃了一口。
“啊!”他叫了一聲。
我被這聲慘叫嚇了一跳,眼淚險些奪眶而出,而後大喊一聲:“詐屍啊!”
“為什麼咬我?”他問。
我尚未從緊張的情緒中抽離,面對這個死來死去死不了的人,我反問,為什麼沒死?不,是為什麼沒死還嚇人?
他略帶歉意地說,不好意思,失血過多,剛剛是昏死過去了。
我對他寬厚地笑了笑,算做原諒,說:“沒關係,我稍後再補一劍就是了。”然後提起他的手,在“未”字後面,寫下一個工整挺拔的“成”。
“你……你……”他突然甩開我的手,一邊吐著血一邊說,“為什麼,為什麼寫‘成’?”
我馬上閃開,沒讓他的血噴到我身上。
什麼態度?我是好心幫忙。我感慨世態炎涼,到哪裡能找到我這樣的刺客?我本可以殺完他一走了之的。
“我想寫的是……咳……大業未果,為什麼寫‘成’,你怎麼這麼沒文化?氣……氣死我了……”說著狂噴一口鮮血,他真的死去了。
一股莫大的挫折感湧上心頭。瞧,身為刺客,最後居然是把目標氣死的,我他孃的太失敗了。
顧不得多想,取下他的內褲是當務之急。藉著燭光,可以看到內褲上面繡了一片密密麻麻的名字。這便是他至死不肯離身的寶貝物件,也是他已經死去的最好證明。正當我伸手拉扯之際,桌上紅燭頂端的火苗被一股微風帶動。它輕輕一震,發出“呼”的一聲悶響。
風,因人而起。現下,有個人就站在我的身後。
我停下動作,卻不敢回頭。來者既然能夠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我身後,也必定能在我轉頭的一瞬間將我殺死。任何一個動作,都將是我的破綻,也是那人的機會。我只有等,等他先動。
對方呼吸漸漸急促,我反手握緊長劍,準備隨時出招。
“你真的還活著,已經長大了。”他的聲音有些顫抖。
“廢話。我壓根兒沒死過。”
“明五,你可知道,斬龍會的名冊現於江湖便是一場浩劫。聽我話,不要動它,離開這裡,離開飄香堂,離開江湖。”這句話很輕,像是不太堅決,卻飽含著一抹溫情。
我在一片無盡的黑暗中臉色頃刻間煞白;我輕輕吐出一口氣,問:“你——認得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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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手?不,是刺客 第二節(1)
“任務完成了?”一個蒙著面的傢伙端坐在大堂之上,威風凜凜地向我發問。此人便是我的義父明敖。
我不喜歡大堂的光線,太暗。還有匾額上的字——“飄香堂”。我以為,這仨字並不適合江湖上最具名望的刺客組織,倒更像一間酒樓或一家妓院的招牌。但我從來沒跟義父說過,因為那樣就等於告訴義父,他是老鴇,我是妓女。雖然我與妓女一樣都是收錢幹活的,但兩者有本質區別——妓女是收了錢之後自己躺下,我們卻是收了錢之後讓別人躺下。很久之後我才明白,妓女要輕鬆好多,熟練之後還能在工作中尋求快感,只要是一對一的較量,斷不會有生命危險。哪像我們,回回都要以命相搏。
“帶回什麼證據了?”義父接著問道。
這是飄香堂最近非常強調的堂規,取下一件目標至死不肯離身的物品,成為我們殺人的證據。在此之前,我和幾位哥哥隨便帶回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