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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兒個夜裡二叔為小姑逐儺了……”眼笑意盈盈。

我見她沒惡意,說話的口吻語氣倒像是真替我開心,於是放鬆心情,笑道:“麗華給嫂嫂添累了。”

她驚訝道:“哪的話,小姑折煞我了。”說完親熱的過來挽我的手。

我順手從她手裡接過樹枝,好奇道:“這是在做什麼?”

柳姬表情一呆,好在她即使驚訝我的奇怪表現,卻不會當面給我難堪,反而善解人意的解釋道:“這是桃枝。”指著那碗湯水,“這是桃湯……驅鬼辟邪用的。”

“桃湯?”湊近了,我敏感的聞到了一縷淡淡香氣,“怎麼有股酒味?”

“確是用桃煮的酒……”

柳姬教我如何用桃枝蘸了桃湯揮灑,一個早上,我幾乎跟著她走遍了陰家大大小小各處的房舍。

臨近午時分,一天的重頭戲——祭祀終於開始了。大家族的規矩、講究自然也大,陰識作為長房長子,在陰家的地位赫然已成一家之主,整場祭祀便是由他領頭。

祭典開始前,有兩個捧著禮器的丫鬟不小心打翻了貢果,當時陰識只是不動聲色皺了皺眉,也沒見他如何動怒發火。我原還暗贊他好脾氣,可沒想,緊接著他身後有人過來粗暴的將那兩丫鬟拖下去打了二十板子。

看著兩人哭天喊地的被拖走,陰識卻仍是無動於衷的表情,聯想到那日胭脂微顫的聲音與膽怯的表情,我終於有點理解她的懼意來自何處了。

陰識,一個非常人可以隨意觸怒的男子。

雖然,他今年也不過才二十出頭。

他並非是陰麗華的同母哥哥,陰麗華的生母姓鄧,論起輩來乃是鄧嬋的同宗姑母。陰識自小喪母,鄧氏進門時他年歲尚幼,可陰家上下卻無人敢忽視他這個嫡長子的存在,即便是鄧氏後來在生了女兒陰麗華之後,又接連誕下次子陰興、三子陰就。

子以母貴,一個失去母親守護的孩子,居然還能在這麼龐大而複雜的家族成長得如此優秀出色,陰識,果然不是個等閒之輩。

有了這層認知之後,一向識時務的我決定為求日後過得舒坦,如非必要,堅決不去招惹陰識。

在一遍又一遍的唱喏聲,祖宗的繡像被高高懸掛於堂前,眾子弟虔誠跪拜叩首。

我雖也是陰家後人,卻因是女子,只得跪於偏廂磕頭。在我上首跪著的人是柳姬,主母鄧氏因身體抱恙,已臥榻年餘,所以並未來參與祭祀。

和柳姬虔誠的態度相比,我的跪拜磕頭顯得很沒誠意,堂上一聲高唱,我便像小雞啄米般略略點了下脖子,應付過場。好在偏廂裡除了我和柳姬外,只有一群侍女相隨。這會兒她們只敢屏息匍匐於席上,大氣不敢喘一聲,哪裡還會留意她們的大小姐正在祭典上敷衍了事的偷懶?

祭典無聊繁瑣的持續了將近三個小時還沒完,連續的跪拜磕頭,累得我兩腿發麻,腰背痠痛,虧我這副身子板常年練習跆拳道,不然說不準就昏過去了。

昏……

我愣了下,忽然偷笑起來,怎麼早沒想到呢?陰麗華一病大半年了,身子虛弱,差點小命不保,動不動昏厥本來就該是她這樣的病人專利吧?

“咚!”我兩眼一閉,一頭栽了下去。

“姑娘!”胭脂是第一個發現情況不對的人,但她不敢大聲宣揚。一會兒柳姬也靠了過來,忙不迭的招呼侍女,七手八腳的將我扶了起來。

我強忍著笑意,繼續裝昏,只是兩條腿麻得實在厲害,猶如千萬只小螞蟻在啃噬,難受無比。

“小姑!”柳姬著慌的掐我人。

痛!

想想演戲也不能演過火,於是我假意痛苦呻吟,顫抖著睜開雙眼。

柳姬鬆了口氣,因為緊張,額頭竟滲了一層汗珠,臉色也有些發白。

我不禁有些內疚起來,畢竟這樣裝昏,初衷只是為了能夠偷懶,逃避長跪,沒想過要牽連到其他人。

“夫人,大公子來了。”竹簾外有侍從小聲稟告,透過稀疏的簾隙,隱約可見偏廂外走來的三四條身影。

我心裡一緊,再看柳姬緊抿著雙唇,臉色愈發白了。

耳聽得偏廂兩側的廂房窸窸窣窣的衣袂摩擦,想必是族內的其他女眷正在倉促退避。一時門前的竹簾捲起,沒等簾子捲到頂,唰地聲,一隻手撩開簾子,一抹頎長身影已然跨進門來。

“麗華。”聲音不冷不熱,似乎不帶絲毫的感情。

我聽不出陰識是否是在擔心我的身體,相反的,總覺得他今天緊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