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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褚見遂微笑道:“是呀!我還答應喀麗絲,要在下初雪的那個黃昏,披著七色雲霞,高聲唱喏著《花兒》,給她帶去中原最好的絲綢。可是,我做不到了。師父,你一定要把我的屍首帶回天山!讓蒼鷹攜帶著我,在納木錯湖上空盤旋飛翔,默默地看著我的喀麗絲……”聲音越來越是低微,終至銷匿。

盧海通看著他臉上那開心的笑容,緊緊摟他入懷,大聲哭嚷道:“見遂、見愁,我們師徒三人,千里迢迢來到中原,到底圖個甚麼哪?見遂、見愁,你們不要睡,不要睡啊!帝師說了,只要將白蓮教剿滅,便封我們作大官。那時,榮華富貴享之不盡,權力、金錢、美女應有盡有。哈哈,享之不盡,應有盡有……”拍手大笑,又跳又唱,竟是瘋了。

亦憐真聽得毛骨悚然,百忙中喝問道:“盧兄,你怎麼了?”盧海通哈哈大笑,拍手踏歌而去:“搖搖搖,搖到外婆橋,外婆叫我好寶寶,糖一包,果一包,吃了還要拿一包……”唱的雖是天真爛漫的兒歌,歌聲卻淒涼無比,陰氣直徹眾人心肺。文嫣然覺得寒冷難耐,雙手緊抱瑤琴於胸前,在城隍爺塑像下不由蜷縮成了一團,耳聽得殿外喝罵聲不斷,隱隱有晨光從門縫裡滲透了進來。突然間,打鬥聲倏地停下,大鐵門吱吱呀呀的開了。

文嫣然抬頭一看,只見楊慕非滿身血汙地倚在大鐵門上,雙目迷茫無神,面頰潮紅,退思劍斜指地面,津津地淌著鮮血,在他身後,橫七豎八的躺著十來具死屍,刀叉劍盾散了一地。楊慕非忽然仰天一聲大喊:“琳兒!”退思劍“噹啷”落地,身子順著門框緩緩地滑跌下去。文嫣然驚呼道:“楊大哥!”縱身一躍丈餘,撲到楊慕非身前。

文嫣然彎下腰來,仔細察看楊慕非的傷勢,只見他全身上下多處受了劍傷,胸口劇烈起伏,呼吸極為急促。忽聽得身後腳步聲輕響,她頭也不回地道:“令狐樵,這下你可稱心如意了?”令狐樵獰笑道:“不,這場好戲才剛剛啟幕。”文嫣然冷冷地道:“我可不想再演下去了。”令狐樵怒道:“你說甚麼?”文嫣然愛憐地看著懷裡的楊慕非,輕聲嘆道:“我不忍心再欺騙他了。”

令狐樵五指若鉤,使力抓向文嫣然肩頭,厲聲叱道:“你敢背叛我?”文嫣然攔腰抱起楊慕非,雙足著力一蹬,向前竄出丈餘,擺脫了令狐樵那記大力鷹抓。令狐樵怒不可遏,斜斜掠出一掌,將大殿上的城隍爺神像擊得粉碎,冷冷地道:“膽敢背叛我令狐樵的人,如同此神像般,均不得好死!”

楊慕非昏睡中只覺一雙溫柔的眼睛愛憐地看著自己,又隱隱約約聽見輕微的嘆息聲,就如同自己平常生病時,孃親小龍女在榻旁守侯般那樣,不禁高聲疾呼道:“娘,不要離開非兒!”那人抬手為他拭去臉上的汗珠,柔聲道:“乖孩子,睡罷!孃親不會走。”楊慕非漸覺安心,沉沉睡去,也不知過了多久,忽覺亮光耀眼,緩緩睜開眼來,只見自己已睡在了床上。他掀掉身上被褥,卻待翻身下床,陡然間發現,自己已被人換了貼身衣物,不由大吃了一驚,耳聽窗邊一人柔聲問道:“楊大哥,你覺得好點了麼?”

楊慕非點了點頭,忸忸怩怩地問道:“柳娘,我的衣服……”一句話還未說完,兩頰已燥紅得有若掛著一面大紅緞子。文嫣然臉上亦是緋霞雲集,囁嚅著道:“你的貼身衣物……我已替你……換下洗了。”楊慕非低頭說道:“柳娘,我不知該如何謝過你。”文嫣然粉頸低垂,聲若細蚊,幽幽地道:“你我之間,還用得著道謝麼?”

第十二回:無由醉(3)

楊慕非全身一震,倏地想起昨日之約,心急如焚,掙扎著要跳下床來,甫一使力,胸口竟然隱隱作痛,不禁“啊唷”叫了一聲。文嫣然疾步上前,扶他重新躺下,柔聲道:“楊大哥,你的傷勢尚未痊癒,切不可隨意走動!”楊慕非搖頭道:“不,我要去找琳兒。我在楚大叔面前許下諾言,要在拂曉前趕回魚肆,否則琳兒將有性命之憂。”文嫣然勸道:“可眼下已近午時,你縱然就是去了,也無濟於事啊。”楊慕非急道:“我若是不去,這輩子也不會心安。柳娘,你扶我下床!”文嫣然緊咬貝齒,慨然說道:“好!楊大哥,無論是生是死,柳娘都陪你去走一趟!”

文嫣然攙扶楊慕非坐上馬車,取路投窮漢市而去,沿途街道甚是崎嶇難行,鈴兒一路叮噹脆響。行了約一炷香的工夫,楚記魚肆躍入二人眼簾。那店伴抬頭見楊慕非快步搶進店來,嚇了一大跳,卻待躲閃,早被楊慕非叫住:“小哥,你等等!”那店伴苦笑道:“楊公子,你老有何吩咐?”楊慕非道:“我要見楚大叔。”那店伴低聲道:“楚堂主領著教內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