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
臻璇端坐在一旁,見夏頤卿似笑非笑看著她,紅著臉撇過了頭。
“二奶奶喜歡,等明年初春時甲魚最肥美的時候,奴婢再叫廚房多做一做。”廖媽媽笑著道。
鄭老太太眯著眼兒笑著擺手:“那甲魚滋補,但不能補過了頭,喜歡吃偶爾吃一頓就好了。”
吃過了晚飯,突然就起了風,眼瞧著就要下雨,鄭老太太便叫大夥都散了。免得壓了雨水。
進了天一院。沿著抄手遊廊一直走到書房外夏頤卿就停下了腳步。與臻璇道:“進書房來。”
臻璇不明所以,只是夏頤卿已經推門進去了,她也只好跟上。
這間書房臻璇是頭一回進來,兩間明間打通。靠牆幾大架子滿滿當當的書籍,牆上掛了一副三君子,博古架上多是小盆栽與頑石,北邊放了一張書案,筆墨紙硯一應俱全,又有一張軟榻,大約是平日看書疲倦時休息用的。
夏頤卿直直走到書案後頭,招呼臻璇道:“替我研墨。”
這是要寫字?
臻璇看了夏頤卿一眼,便依言過去。
桌上的硯臺並沒有什麼造型。方方正正的,臻璇從邊上配的紫砂的小罐中舀了一些清水,拿起那塊墨的時候,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墨是上好的徽墨,手感細密。還未研磨就已有濃濃墨香襲來。一旦開研,一會兒工夫便是濃黑濃黑的。
夏頤卿鋪好了紙,一塊黑色鑲了一縷金絲的鎮紙壓上,羊毫已經化開。
臻璇放下徽墨,站到了桌側,夏頤卿執筆沾磨,落筆書寫,便是一個“祿”字。
夏頤卿的字與臻璇的完全不同,少了秀氣,多了蒼勁,明明下筆不覺得有多麼用力,卻彷彿能入木三分。
臻璇看著那個字,在心中細細勾勒,覺察出一些味道來:“我回頭再寫來試試。”
夏頤卿卻搖了搖頭,放下筆把這張宣紙抽了出來:“就用這個吧,也算是我對祖母的一份心意。”
既然夏頤卿這麼說了,臻璇便點頭說好。
看著紙墨,臻璇想起了臻瓊託付的事,便開口提到:“二爺,之前六姐姐畫了一套頭面花樣,想請玲瓏閣的師傅打出來,我從前打過一套,六姐姐覺得好,只是不認識師傅,便託我一問。銀子按規矩來,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臻璇這麼一說,夏頤卿倒是想起從前的事情來了,他往臻璇的髮間看了一眼,道:“你從前在玲瓏閣裡打的那一套,圖紙也是你六姐姐畫的?怎麼沒見你戴過?”
臻璇失笑,女子首飾頭面從來不少,她的東西雖沒有段氏給臻琳準備得那般多,可也不是三四天就能戴完的,夏頤卿沒見過也是尋常:“是六姐姐畫的,所以打完之後給了她兩樣做謝禮。”
“哪兩樣?”等臻璇答了,夏頤卿微微頷首,“那圖紙應該還在,我叫人再打了給你,少了兩樣不成套了總有些遺憾,既然要打就一塊打了。”
臻璇沒想到夏頤卿會這麼說,紅了臉點了頭,不好意思再在跟前站了,便出來喚桃綾去把臻瓊的圖紙取來,也好喘口氣。
桃綾很快就回來了,臻璇吹了一會冷風,也沒之前那麼臊了,便給夏頤卿拿了進去。
夏頤卿坐在那兒看帳,頭也沒抬,道:“放一旁好了。我還要看一會,你自己尋本書看看。”
臻璇本是想回房去的,可夏頤卿開口留了,便只好依言去架子上尋書。
夏頤卿書架上的書相當雜,從山河志到藥理偏方到鄉間異志,什麼都有了。臻璇隨手抽了一本,坐在軟榻上翻看。
夏頤卿專心看帳,過了小半個時辰,喝茶時入口已是涼茶,他開口喚了一聲:“七娘。”
沒聽見臻璇應聲。
夏頤卿抬起頭看去,把又要出口的一聲給嚥了下去。
臻璇靠在軟榻上睡著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昨夜沒有睡好的關係,抱著書竟然睡了過去。
夜裡不比白天,這麼睡是要著涼的,夏頤卿本想把臻璇叫起來,可不知道怎麼的就是把這心思壓了下去。
重新拿了筆,就著之前臻璇研好的墨,在紙上一筆一筆勾畫起來。
梳好的婦人頭有些散了。額髮三三兩兩垂下,白皙臉龐上,一雙柳葉青黛彎彎,鼻樑挺高,襯著一雙紅唇微啟,叫人忍不住多看幾眼。
沒一會兒,生動形象躍然紙上。
夏頤卿放下筆,走到臻璇身邊,湊到耳邊輕聲道:“七娘,既然困了便回房吧。”
臻璇縮了縮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