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呀,你不提我都要忘記了。”執畫起身整了整衣衫,“我去奶奶那兒了,賀媽媽要是再來,你可別借她。”
執畫進了東次間,臻璇正坐在書桌旁抄著經書,她放緩了步子,立在了一旁。
臻璇抄了半個多時辰,不由肩酸,放下了筆揉了揉。
執畫過去換了一盞熱茶,又替臻璇揉肩:“奶奶,後日奴婢可否上街一趟?想替家裡買些東西。”
臻璇曉得執畫家中情況,道:“杏綾的老子娘都在裴府裡當差,她也想買一些送回去,你們兩個一道去吧。有個人作伴,我也放心一些。”
“那敢情好,杏綾一手好針線,叫她給奴婢琢磨琢磨,給家裡做什麼款式的衣服。”執畫笑著應了,說完,又想起賀媽媽的事,有些猶豫地道,“奶奶,賀媽媽剛才跟執棋借銀子。”
正文 256章 臘月(三)
臻璇正在吃茶,聽了此話略頓了頓,等著執畫往下說。
執畫把來龍去脈仔細說了,道:“不是奴婢愛嚼舌根,賀二那人實在愛賭,賀媽媽每個月的俸錢都叫他輸光了,這眼瞅著要過年了,越發是賭得厲害。我怕賀媽媽借不到銀子,賀二急了做出些什麼事情來……”
對於賀二那人,臻璇全然無好感。而賀媽媽,平日裡做事還算穩當,在鄭氏跟前也得了幾分信任。
臻璇放下茶盞,點頭道:“這事我記在心上了。”
執畫見此,也不再多說,心裡想著後日出門的事,臉上帶了幾分笑容。
陳媽媽進來,忍不住打趣道:“姑娘這般高興,有什麼好事與我們也說道說道。”
執畫莞爾,不瞞著,說了要出門的事。
陳媽媽感慨道:“到底是要過年了。”
臻璇請了陳媽媽坐下,問道:“媽媽尋我有事?”
陳媽媽聞言略有些尷尬,看了執畫一眼。
執畫一怔,以為陳媽媽說的事不方便她聽,想尋個藉口出去,誰知陳媽媽先開了口。
“剛才,賀媽媽與奴婢借錢嘞。”陳媽媽乾笑了兩聲,看著執畫道,“在姑娘那兒吃了閉門羹,換著人借呢。”
執畫緊著眉頭,輕聲問道:“媽媽,剛才動靜有這麼大?”
陳媽媽點點頭:“院子裡都聽見了。這會兒,但凡手上有點閒錢的都躲著賀媽媽。”
執畫倒也不怕旁人聽見,轉著眼道:“是不該借了她。”
陳媽媽沒有接執畫的話。只與臻璇道:“外院那些男人,哪個沒點兒惡癖。賭錢的喝酒的找姑娘的,多的去了。只要別惹到後院來,本也同女眷們沒什麼關係。”
臻璇琢磨著陳媽媽的話。陳媽媽是好意,一來是提醒她賀媽媽在做的這些事體,二來怕她貿貿然管到前頭去了叫人說臻璇手長,平白惹了閒話。
臻璇頷首,笑著道:“前頭的事自有前頭的管事管著。也是因為賀媽媽在天一院裡做事,才有了這一茬。執畫剛也與我說呢。就怕萬一沒借到銀子,賀二在外頭髮狠撒潑是與我們無關,若是到天一院來尋賀媽媽,就不怪我們不客氣了。”
陳媽媽也是這個意思。
執畫聽了,便道:“那奴婢一會傳個話給雲在,盯著賀二,決不讓他再跑到天一院外頭來撒野了。”
賀媽媽整整一日都借不到錢,整個人都奄奄的。
杏綾送了查先生剛給杜越娘換的方子過去,就見她歪在屋裡,杏綾與賀媽媽打了個招呼。放下東西就走了。
初十一大早,執畫與杏綾拿了臻璇的對牌,相攜出門去了。
臻璇支著下巴翻看著張管事昨日送來的胭脂鋪子的賬冊,她的心思倒不在那對錯上,只想著等下個月,羅正安接了這鋪子之後。到底要如何經營才好。
中午時夏頤卿回來,見桌上攤著賬冊,知道臻璇這是頭一回做鋪子的東家,心裡沒有底。
臻璇見夏頤卿的視線落在了賬本上,她垂首,長長的睫毛微顫,輕聲道:“原本想過的,雖然我是新手,但這是老鋪子了,還是做這胭脂生意。我不用操太多心,應該也能順利經營。可有時又想,雖然是同樣的東西同樣的鋪子,可換了東家換了掌櫃,會不會就做不起來了。二爺。我是不是太瞻前顧後了一些?”
夏頤卿是個出色的商人,臻璇很想聽聽他的意見。
“說不上瞻前顧後。”夏頤卿攬了臻璇一道坐下,他明白臻璇這種擔憂,這種擔憂他甚至是熟悉的,想起從前事,他多少有些感慨,“我也是這麼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