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您聽聽這封信的內容:
埃爾諾通光生,我的秘書受我的委託告訴您,我十分希望跟您談一個小時的話。您的長處深深打動了我。”
“就這些嗎?”德·布夏日問。
“不錯,是的,先生,句子下面還划著重線。另外有一句有點過於奉承的話我沒有念。”
“有人等著您羅?”
“也就是說我在等著,正像你所看見的。”
“那麼,應該有人給您開門了?”
“不,在視窗吹三聲口哨。”
亨利渾身哆嗦,一隻手放在埃爾諾通的胳膊上,另一隻手指了指那幢神秘的房子,問道:
“是那兒嗎?”
“根本不是,”埃爾諾通指了指“驕傲騎士”的塔樓,回答,“是那兒。”
亨利高興得大叫了一聲。
“這麼說,您不是去這邊了?”他說。
“不是!信上說得很清楚,‘驕傲騎士’客棧。”
“啊!祝福您,先生,”年輕人握住他的手,說,“啊!請原諒我的無禮,我的愚蠢。唉!您也知道,對真正鍾情的男人來說,世界上只存在一個女人,我看見您一次次不停地朝這幢房子走,以為是那個女人在等您。”
“您沒有什麼需要我原諒的,先生。”埃爾諾通微笑著說,“因為,說實話,我剛才以為您是出於跟我同樣的動機來到這條街上的。”
“可什麼也沒有對我,您的耐心真是令人難以置信,先生!啊!您沒有墮入情網,您沒有墮入情網!”
“說真格的!您聽著,我沒有很大的權利,我在等著看您怎麼解釋,然後再發脾氣。這些貴婦在她們任性時是那麼古怪,而且一次欺騙也是很好玩的!”
“得了,得了,德·卡曼日先生,您沒有像我一樣墮入情網,不過……“
“不過?”埃爾諾通重複說。
“不過,您比我幸福。”
“啊!這幢房子裡的人很狠心嗎?”
“德·卡曼日先生,”儒瓦約茲說,“三個月來,我發瘋地愛著住在這幢房子裡的那個女人,可我到如今還沒有得到聽見她的聲音的福氣。”
“見鬼!您沒有取得進展。可是,等一等。”
“什麼?”
“是不是有人吹口哨?”
“真的,我好像也聽見了。”
兩個年輕人聽了聽,從“驕傲騎士”那邊傳來第二聲口哨。“伯爵先生,”埃爾諾通說,“請原諒,我失陪了,不過我相信這正是給我的訊號。”
第三聲口哨聲響起來。
“去吧,先生,去吧,”亨利說,“祝您幸運!”
埃爾諾通步履輕快地走了。他的交談者看見他消失在黑黝黝的街道里,又在燈火通明的“驕傲騎士”射出的燈光下重新出現,然後又不見了。
亨利呢,他比以前更加悶悶不樂,因為這種對抗曾經使他暫時擺脫了麻木狀態。
“好,”他說,“讓我們做我慣常做的事吧,讓我們像往常習慣地那樣去敲這扇永遠不開的該死的門。”
他說著這話,踉踉蹌蹌地朝那幢神秘房子的大門走去。
五十八 門開了
但是,到了那幢神秘的房子門口,可憐的亨利又像往常那祥躊躇起來。
“勇敢點,”他對自己說,“去敲門!”
他又朝前走了一步。
不過,他敲門以前,又回頭望了一下,看見那家客店的燈光映照在路上,非常明亮。
“那邊,”他自言自語,“有些人為了愛情,為了快樂走進去,他們是給人叫去的,甚至自己並不需要;我為什麼不能有平靜的心情和無憂無慮的笑容呢?也許我也應該走進那邊去,而不應該枉費心機地想走進這邊。”
聖日耳曼·德·普雷教堂的鐘聲在空中憂傷地震盪。“好啦,已經響十點鐘了,”亨利低聲說。
他腳踏在大門門檻上,接著抓起叩門錘。
”可怕的生活,”他低聲說,“老年人的生活!啊!哪一天我才能說:美好的死,令人愉快的死,舒適的墳墓,向你致敬!”他又敲了一下門。
“沒有錯,”他一邊聽,一邊繼續說,“這是裡邊的門的吱吱聲,這是樓梯的嘎吱嘎吱聲,這是走過來的腳步聲:仍舊是這樣,仍舊是這些聲音。”
他第三次敲門。
“再敲這一下,”他說,“最後一次了。沒有錯,腳步聲越來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