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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9部分

軍爺海涵我這小表弟剛才冒犯叨擾之處。”

京官的宅邸,大多都安置在北城區,這也不知道是從什麼年月延下來的不喧規則,繼而能在北城區安家的平民,大約也都有份不薄的家底。而眼前這個醜陋的男人,守城小兵的確是有印象的,因為他的臉,實在是太怪了,細看就覺得有些滲人,自然能叫人過目不忘。

“隔代這麼遠的親戚,你家也肯收留,可還真是重情義啊。”聽著這醜臉男人雖謙卑卻不怯懦的語氣,守城小兵只看了銘牌一眼,就還了回去。既然是剛才檢查過的,他也沒打算多看。

“十多年前戰火紛飛,到處都亂了,近些年才安穩下來,遠房親戚也沒剩幾個。畢竟血濃於水,能照拂就照拂著點。”醜臉男人有些勉強的呵呵笑了笑,伸手接過竹片銘牌,先往身上擦了擦,彷彿很珍惜的樣子,然後才揣入懷裡。

他那張臉,再怎麼堆起笑容,也好看不了幾分。守城小兵望著這張臉,心裡忽然冒出一個念頭:此人生相如此可怖,只看一眼就很難忘記,可是為什麼除了今天查牌時見過,感覺從前卻沒什麼印象?…

戶籍也在京都的守城小兵狐疑了一瞬,在那醜臉男人正要帶著他的小表弟轉身離開之際,他忽然又問道:“你這表弟的州學證明不準備回去找了?他剛才可是很堅持的要回去呢!”

年輕殺手明顯感覺到,覆在自己肩頭、大拇指緊緊挨在頸窩的那隻枯枝手忽然一緊。

這次是小兵主動提出州學證明的事情,估計是看在怪臉男人戶籍在京都的份兒上。會給些優待。但扣在脖頸處的手指又分明提醒著,自己此時若想順著那小兵丟出的話,再次要求直接從通城走道返回,這怪臉男人就會以殺止動。

“不敢再叨擾軍爺的軍務了。”怪臉男人腳步略滯。回頭笑呵呵地道:“州學證明對別人來說,就是一張紙,不能直接抵銀子,憑京都城民的德行,撿到會交去官府的。皇都天子治下,拾遺不貪,官府是有獎勵的,我這個初來乍到的小表弟卻不知曉這些,才過於焦慮,叨擾了軍爺。真叫人笑話。”

“你倒是個頗能明理的人,暫且散了吧!看樣子還有一刻時間,進出城大門就能重新啟用,你們耐心點等著吧!”守城小兵這才散了心頭那一點點的懷疑,隨意擺了擺手。

怪臉男人連忙低首彎腰稱謝。但他搭在年輕殺手肩膀與脖頸處的枯枝大手,始終沒有鬆開分毫。

兩人勾肩搭背,側身緊挨著並排行走的樣子,看似有些不雅,實則是市井平民兄弟間情誼親近的表現。京都大街上,兩個男的聊到興致了,酒莊飯館裡。兩個酒客喝到微醺了,就容易這麼掛到一起,見多不怪。

但是伍書與年輕殺手之間的這種親近,實際上是在以命相搏,是用時間與距離,在沉靜的狀態中。進行著生死博弈。

兩人一齊往城門相反的方向走去,在走出了大約二十來步距離時,伍書的身形忽然一滯,咽喉深處傳出極為輕微的鈍音。京都臨近海岸,一慣多風。這時一陣極快又短暫的風結拂了過來,撩起伍書額前枯草般的頭髮,露出他嵌在怪臉上的雙眼,眼瞳裡已是佈滿血絲,眼白隱現青色,就如他的指白,起了病態的變化。

年輕殺手側過臉,近距離看見這一幕,然後他就死死盯著那張怪臉,漸漸的,嘴角流露出一絲寒涼笑意。

如此近的距離,年輕殺手臉上神情的細微變化,當然也都落入伍書眼中。他抿緊的嘴唇忽然顫了一下,終是沒能忍住,一絲血水如線般滑出嘴角,異常的紅豔。毒素,已經開始影響血的性質,離淬骨不遠了。

然而他似乎根本不在乎身體出現這種危險跡象,只是抬手屈肘,用衣袖擦掉嘴角的血跡,然後忽然高聲說道:“一個守城小兵罷了,沒什麼了不起。表弟,你全然不必把時間花耗到這種小人物身上。”

他這話,當然是說給背後已經離了一段距離的那個城門小兵聽的。

因為相距有些遠了,那小兵在站崗時間內,斷然不可能因為一兩帶著嘲諷的話就追過來撒氣。不過,有他這前頭一句大話,這絲恨算是結下了,斷了年輕殺手立即回去的後路。

年輕殺手不是愚鈍之人,當然很快就看明白了伍書的“良苦用心”,他臉上神情變幻了一下,然後就徐徐說道:“你似乎特別不想我回去。”

伍書沒有說話。

此刻他表面上看去神態平靜,其實正忍受著胸腹間如有鈍刀攪動般的痛苦。從確認自己中毒開始,這種毒素只是一陣一陣的發作,若能忍過這一陣,接下來就會舒坦一小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