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對她無論是下毒還是下墮胎藥的人,無論她的結果可能是生還是死,他們都傷害了她,而且還是那樣的兩個人,我無法原諒這樣的行為所包含的絕情。”
他說到這裡便站起身來,走到大門旁,目光有些呆滯的看著屋簷下經過一夜由瓦礫上的雪融成水、慢慢沁下凝結而成的冰柱。那冰柱的下尖角接住了些許零星的陽光,化成一個亮點映入他的雙瞳中,讓他的雙眼看起來微微發亮,卻是由這晶亮的光遮住了他眸中本該對映出來的心緒浮動。
良久,林杉微微側身看向廖世,淡淡開口道:“有些事不是你想忘記就能忘記的,或許你努力的想要忘掉某件事,努力了數年,最終卻因為一句話、一支曲、一個人而重新憶起。可悲的是,悲傷的事往往比開心的事更加讓人難忘。”
“不知道為什麼,我感覺你現在的樣子特別的幽怨。”廖世也站起身來,他望著林杉,忍了忍還是沒忍住的開口補充了一句:“憑我的醫術診斷,我覺得你是不是該回京都一趟?再這麼關在一個小宅子裡成天帶著一個奶娃娃,你都快變成一個怨婦了。”
廖世的一句話,直接換來一枚激射而來的冰渣。好在廖世在準備多嘴之前已經做好了防範的準備,所以他才會在開口說話之前先從椅子上站起,為的只是更快的偏身躲避一些。
而那個突然一改溫禮文士形象暴力發難的人也只是想略做懲罰,所以廖世只是一偏頭就躲過了那枚快可割喉的冰渣。饒是如此,廖世也還是不自禁的伸出一隻手撫了撫胸口,另一隻手朝林杉連擺數下作阻止狀:“別、別,剛才是我說錯話,我向你賠罪。”
林杉從躍起、拔冰到反手甩出,一連串動作都極快。此時他已經收勢,迎風揚起的袖袍卻還在微微顫揚著,整個人在氣勢上的感覺也是陡然大變,剛才眉宇間的不甘、糾結和憤怒瞬間被一種宛如出鞘劍的英氣所顛覆,令廖世看在眼裡忍不住又說道:“唉,老天其實還是有點不公平的,我的歲數明明比你大不了幾歲,怎麼樣子就要老那麼多呢?”
林杉聞言一怔,旋即微笑道:“你不是一直想讓那丫頭多喊你幾聲爺爺麼?怎麼現在想改主意了?”
廖世面露尷尬之色的搓著手說道:“聽你這麼一提醒,我倒才想起來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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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葉醒來的時候發現臥房裡除了師父外,還有一個模樣很是陌生的老爺爺。而且與往常不同,這次在平時生活中對自己親近如父的師父坐在臥房裡的小桌旁,而離自己最近,就坐在床沿上的人卻是那個正微笑著望著自己的老爺爺。
好在,這位陌生的老爺爺雖然很瘦,背也微微駝著,可是他的雙眼很亮,身上散發著淡淡的植物氣息,而不是人老體衰後的那種朽氣,所以莫葉不覺得害怕。
這位老爺爺自然就是藥鬼廖世了。
廖世見莫葉醒來,笑呵呵的說道:“莫葉別怕,我是大夫,你現在感覺如何?”
莫葉眼露好奇的看著廖世說道:“我覺得你跟尋常的大夫有些不一樣。”
廖世笑道:“怎麼個不一樣?”
“我說不出來。。。。。。可能。。。。。。是要比他們更讓人覺得和善一些吧。”莫葉想了想後又補充道:“而且你知道我的名字,所以你一定是認識我的,只是我還不認識你。”
廖世聞言樂了,卻沒有再對莫葉說什麼,而是偏頭看向林杉,有些得意的說道:“怎麼樣?我的人緣還不錯吧?小孩子是不會說謊的。”
林杉笑了笑後說道:“等會你看著她把你配的藥喝了,如果她不跟你翻臉,你再說這話不遲。”
廖世聽他這麼一說,臉上直欲飛揚而出的神采頓時消散了大半,半晌無語,不知道是在心裡想些什麼。
林杉則放下手中的茶盞,站起身一邊往床邊走一邊對莫葉溫言說道:“丫頭,這老頭叫廖世,你小的時候他救過你的命,但你當時還不記事,所以不知道。你現在不小了,得記住這件事,以後有機會要知恩圖報。”
莫葉認真點了點頭,然後看了一眼沉思中的廖世,對林杉說道:“師父,我需要吃什麼藥?聽你的話,是不是那藥特別難吃?”
小孩子大多都是喜歡吃糖而不喜歡吃藥的,這似乎是人類原始基因中的一種共通的心理反應,再聰明的孩子也會如此。
林杉也是由小孩子而逐漸長大的,因為他對於莫葉的真心照顧,所以很容易便考慮到莫葉此時的感受。但對於此事他不想用簡單的勸慰去幫莫葉跨越心理障礙,更何況莫葉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