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能聽出,以極快速度掠近的那一組腳步聲流暢馳遠,類如光束一樣朝遠處投出,憑她記憶中對方位的判斷,竟是朝蟲蛇女去了!
難道他也體質有異,不懼蛇毒麼?
真正的蛇王可一直沒有離開蟲蛇女,就盤踞在她的脖頸後吶!
沒人知道白衣男子有沒有抗毒體質,但此時草地上如果還有旁觀者看見這一幕,一定不難感受到他謀定快近斬的決心。
如果沒有群蛇為助力,憑蟲蛇女的功夫,或者可以說她根本沒什麼武藝傍身,白衣男子要殺死她簡直易如反掌。
然而蟲蛇女雖然為了養蛇,間接把自己也練成怪物一樣的人,體貌都因為長期與毒物為伍而發生改變,但她也不是沒有腦子,在生死威脅的面前,她最直接的想法就是保自己的命。當她看見白衣男子終於動身,直接衝殺過來時,她已經放棄了腳下那一片被尖銳笛聲擾亂神經的群蛇,快速舉起雙手,拂向自己的髮辮。
若是行道內的人,對某一樣馴蛇要義一定不會陌生。這蟲蛇女一頭小辮上綁的十幾枚銀鈴雖然從外觀上看,與她指間扳指上的那些銀鈴個頭等同,但實際上它們發出的聲音是略有差異的。
五條黃斑都死了,也就意味著她指間扳指上的銀鈴已經全部失去控蛇效果,其它群蛇不認那聲音,但卻認她髮間銀鈴的聲響。
她抬手拂過髮辮,十幾枚銀鈴齊響,看起來是多麼的優雅,然而此刻拂辮揚鈴的可不是什麼善類。蟲蛇女原本就呈現青色的臉部面板,開始因為猙獰神色外露而起了一層層皺紋,使她的臉孔看上去更為詭怪醜陋。
而在她的背後,因她辮上銀鈴發出的聲音召喚而來的群蛇,已經撥亂了她背後那片還算完好的深草地,第一排蟲蛇已經露出直吐信子的光滑蛇頭來。
…
(602)、寸劍
…
仰面躺在地上的莫葉忽然感覺天上似乎開始在下雨。
此時她無力睜開眼,只能憑聽覺判斷,她聽到有密集的雨滴砸落在傘面上的聲音。然而她又只是聽見了這種類似下雨的聲音,卻是絲毫未感受到有雨滴落到她臉上的那種冰涼感覺。
這是為什麼呢?她雖然無法睜開眼,可又能隔著眼皮感覺得到,此時的天色應該與剛才無差,並沒有烏雲壓頂的那種沉黯感。
隨後,她忽然想起之前那陣極快的腳步聲掠過她身邊時,同時響起的那一聲布錦抖展的聲音——原來那是撐傘的聲音——只是那白衣男子為何要撐傘?此時拍擊在傘面上的,又是什麼?
莫葉無法看見,也沒能有人向她描述,如離弦箭矢向蟲蛇女衝去的白衣男子頭頂上,忽然綻開了紅的褐的“雨點”,夾雜著殘破的蛇屍,在半空翻轉一個弧度,又悉數墜落下來,砸在黑布傘面上,瞬間將那純粹的黑染得斑斕。
蟲蛇女以為那直面向自己衝來的持傘男子只是虛張聲勢,沒想到他竟真那麼直接,那麼毫無退意。但蟲蛇女不認為此人也擁有世間難得一見的天然抗毒體質,所以她只是精神慌亂了一瞬,轉瞬間已恢復了自信,加大了控蛇速度。
一批數量龐大的青色蟲蛇早就埋伏在蟲蛇女背後數丈外的草叢裡,因為距離夠遠,在剛才那驅蛇笛聲響起時,它們並未受到影響。此時它們聽到蟲蛇女拂鈴召喚,立即奔湧而至。
這種以靈敏見長的悍物終是比人的步履速度快以倍數計,事實上白衣男子暴起衝來的速度已經是高手水準,但群蛇比他更快。終是趕在他離蟲蛇女還有五步距離時,滑刺至兩人之間攔截。
然而蟲蛇女失算了最不該輕視的一個問題,白衣男子根本沒有想過後退,他前進的步履之堅定,亦如他在踏步至蟲蛇女五步距離時,擰開傘柄拔離出鞘的那把劍。
劍身極窄。宛如銀鉤,直欲虛刺蒼穹星辰,直欲將空氣割裂成絲,直欲取一人咽喉!
劍在白衣男子手中,面對群蛇襲來,他比剛才持鐮的莫葉刺得更準。切得更細。天空飄灑著被他切碎的蛇屍,滴滴答答落在傘上,但這似乎與他毫無關係,傘沿壓低在他的眉峰處,黑布襯得他的雙眼更加明亮。他眼中沒有厲色,只有認真,冷漠以極的認真。
他盯緊了蟲蛇女的咽喉,即便女子的喉結並不突出,容易藏匿在平滑的頸部肌膚之後,但只要是他認定了的位置,便不會偏移。
尖而窄的劍鋒在群蛇撲面而來的襲擊層剜開一個能供一個人穿過的空白麵,白衣男子卻沒有踏步過去,而是單臂展直,代替了這一步。投出一劍。
冰涼而鋒利如刺的劍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