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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想念之中,徑自抽毫一管,在那幅補好的梅花上,運筆疾書:

“春雷不解情,梅殘心亦殘。”

寫下了這詩句後,他不由凝目其上,默默驚念道:“哦!這……我這是怎麼了……”

想著忙擲筆屋角,匆匆把這兩幅畫卷起,置於案邊畫鬥之內。一時俊面通紅,心中通通直跳,他恍然失神似地坐下身來,自驚道:“譚嘯呀譚嘯……且不可種此情因,這萬萬使不得,使不得……”

想著他雙手緊緊抱住頭,讓心靈咀嚼著痛苦和不安,他對目前這個環境實在是太厭惡了;可是復仇的責任,使他非但不能擺脫,卻還要繼續地深入。他要在那個殺死他祖父的大仇人面前謙卑、微笑,直到有一天,達到復仇的目的為止。

這種虛偽的表情,實在是太難表演下去了。譚嘯由位子上站起來,慢慢踱到了視窗,讓撲面吹來的寒風拂打著自己,以冷靜一下沉痛的思潮。

正在這時,忽然一條人影如海鳥掠空似的,由正面琉璃瓦簷上飛竄而下。現出一個長髮高個的姑娘,她像是極其驚慌地後顧了一下,不管三七二十一,猛地撲向譚嘯室前,奪門而入。

譚嘯方自一怔,卻見瓦面上飛星曳地似地,又落下了一條人影。

來人竟是晏小真的母親紅線女楚楓娘,只見她一臉怒容,手執一口明晃晃的長劍。

譚嘯心中正自不解,卻聞得身後一陣碎步之聲,十分疾促,他倏地轉過身子來,只見方才所見高個子姑娘,正驚慌失措地站在自己背後。

譚嘯驚怔了一下:

“你……你……”

這姑娘忽忙搖著手,遂又輕步藏向譚嘯臥室去了。譚嘯不由急走上前,正想招呼她出來,卻聽見門上有人輕輕地敲著:

“譚相公還沒有休息嗎?”

譚嘯方答應了一聲,卻見那個姑娘由簾幔內伸出了頭,帶著緊張俏皮的笑,皺著眉,匆匆向自己擺了擺手,馬上又把頭縮排去了。

譚嘯弄了個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忙走前幾步,把門開了,卻見楚楓娘劍已入鞘,臉上帶著勉強的微笑:

“相公方才發現什麼不對麼?”

譚嘯本想道出,但念及這個姑娘和自己無冤無仇,何苦害人家。當時一怔,佯作驚異地道:“沒……沒有呀!夫人發現什麼不對了麼?”

晏夫人一雙眸子在室內轉了轉,鼻中哼了一聲,才笑道:“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只是方才在我住處發現了一個女賊,偷了我一點東西。我剛要和她動手,不想這丫頭精得很,知道宅內能人多,轉身就跑。我一路追過來,到了這裡,卻不見了!”

說著兩道灰白的眉毛,往上挑了挑,冷笑了一聲。譚嘯不由“啊呀”叫了一聲,一時全身發抖道:“什……麼?女……賊……哦……”

晏夫人見他竟嚇成了這樣,一時反倒很後悔,當時笑道:“相公不必驚怕,這賊多半是跑了。她已經嘗過我的厲害,八成是不敢再來了……”

說著她含笑道:“天不早了,相公請安歇吧!老身真是打擾了。”

譚嘯一面欠身送客,臉色猶自紅白不定,楚楓娘看在眼中,心內暗笑不已,當時回身擰腰,冒著細雨,穿脊越瓦而去。

譚嘯目送著她的背影,心中暗暗驚歎不已,忖道:“這楚楓娘也有一身好功夫啊!”

想著才又突然想起房內的姑娘,忙把室門關上,又把窗子合上,這才正了一下衣襟,正要開口,卻見幔簾啟處,那姑娘已笑眯眯地邁步出來了。

她那種奇怪的裝束,立刻引起了譚嘯的好奇。

只見她身上穿一件鹿皮背心,露出兩截雪白的袖管,下身一襲墨綠的大裙,一雙天足,穿著一雙怪樣的翻毛短靴,腰上束有一條寬厚的皮帶,配有皮囊、鹿角、水壺等零碎東西。

這姑娘頭上梳著一條極長的辮子,又黑又粗,紅頭繩扎著辮梢,在如玉的頸項上繞了一圈,由右肩頭垂下來。高鼻子,柳葉眉,海也似深沉的一雙活潑的眸子,白中透紅的膚色,是中原難得一見的奇葩……

她那亭亭玉立的身材,乍看起來,真像是一尊女神的塑像,她這種奇裝異服,也是譚嘯很少見過的。他斷定,她一定不是漢人。

這姑娘對著他,眨著眸子,甜甜地一笑:

“謝謝你,先生,你真好!”

譚嘯微微平靜下來,皺眉道:“姑娘,你怎麼這麼冒失呢?你貿然地闖到我這房間裡來,要是被別人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