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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爛石間的一棵大樹上摘的,你瞧瞧。”

皎然接過葉片,細細打量了一回,又湊近鼻端聞了半天,方道:“這葉片應是茶種,卻同咱們以前發現的那些略有不同。”陸羽點頭道:“是,我也覺得有些不一樣,但是吃不準,所以才拿來給你再看看。”

皎然將葉片放進口中細細嚼著,陸羽道:“這才發現的茶種,也不知有毒沒毒,你怎麼就吃了。”李季蘭也擔心地看著他。

皎然笑道:“無妨,此茶味清甜芬芳,應是好的茶種。鴻漸,這茶樹共有幾棵,樹旁是否有別的果木間生?”陸羽道:“樹倒是隻有一棵,卻是野生無疑,旁有果樹,只不知是什麼果子。”

皎然在小本上邊記錄邊道:“是了,待天放晴後,上山去採一些鮮葉回來製茶試試,此茶應為茶中珍品。”陸羽眼中頓時現出了光芒:“正好用它來試試咱們前兒想出的隔蒸法!”皎然笑而點頭曰:“對,此茶雖然嬌嫩,但極有內質,正好用隔蒸法激發茶性。”

僮兒在一旁提醒道:“師父,茶具已備好。”皎然道:“是了,將我早上汲的泉水提來吧。”

僮兒提來泉水,倒在茶釜裡燒上。皎然從茶架上取下一隻鳳鳥翼鹿紋的銀盒,開啟,揭開一層剡藤紙,露出一隻剡溪茶餅,對陸羽道:“鴻漸來煮吧。”

陸羽接過茶盒,用小竹夾夾起茶餅,在松炭上慢慢烤著。李季蘭向皎然道:“你們如此痴茶,最惱人了。”皎然道:“茶既能祛病除疾,又能清神啟智,對於我們出家人,它最是清侶。”李季蘭深深地看他一眼,輕嘆了口氣,一時間竟也無語。

一時茶煮好,僮兒將茶碗端了上來。皎然啜了一口茶湯,點頭道:“嗯,鴻漸煮茶愈發進益了。”陸羽道:“是從坐禪中得益的。當初住在龍蓋寺時,智積法師強我習坐禪我不坐,現在卻巴巴地要你教我,想想真是不通。”

皎然道:“智積法師說你有習禪的根器倒也沒錯,只是你閒雲野鶴一般的人物,拘束不得的。”陸羽笑道:“所以我才說你是我的知己。”

皎然又問道:“上回你說煮茶時可不加鹹鹺(即食鹽),可曾試過?”陸羽道:“不知不加鹹鹺是否會有青氣,所以還未曾試,手邊皆是好茶,都不捨得。再說前人煮茶一向加鹺,想來是有些道理的。”

皎然道:“鹹鹺因為官販,貴重難得,這才將其加入茶中,茶味鮮否倒在其次了。我倒覺得,不加鹹鹺方可品評茶之本味。”陸羽點頭道:“只是今人吃慣了加鹺之茶,不知又有幾人能嘗無鹺之茶。”

詩僧皎然,茶僧皎然(3)

皎然道:“茶也好,禪也好,原應歸在一處的,與人何干。茶便是茶了,為什麼依人的喜好呢?原本茶之事,最重為德,最宜精行儉德之人,德清自然茶純,豈又是在鹺中的。茶本難得,加之鹹鹺價貴,別說是貧民,就連一般人家也吃不起。何日農家商賈戶戶飲茶,那才是茶之歸處。”

陸羽道:“只是茶清高珍貴,皇室大夫中還有人不諳其性,百姓家又怎知其味?”

皎然道:“胸懷中有茶,松針落葉莫不是茶了。”陸羽笑道:“至難。”皎然笑而不答。

三人吃茶清談,至晚方散。皎然送至柴扉便歸。

李季蘭與陸羽提著燈籠一齊往居處走,李季蘭忽道:“呀,我將琴譜忘在了清晝那裡,你等我一等,我回去取。”陸羽應了,李季蘭轉身回去。陸羽挑著燈站在原處,望著李季蘭隱在黑夜中的背影,喃喃道:“果真是忘記了琴譜嗎……”

李季蘭獨自走在黑夜的山路上,小徑旁斜伸出的枝葉不時掃過她的足踝,不知名的鳥在林木深處鳴啾著。李季蘭能清楚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她在向皎然走去,她覺得,她與他的靈魂那樣接近。當她坐在他的身旁,凝望著他的笑容,他的手指,他的眼風,心裡是那樣滿足;當他向她的背影走來,她不必回頭,也知道身後的人是他。壓抑只會使感情更加強烈,幾日來,她日日與他相對,卻似隔著山、隔著海一般。現在她只想站在他的面前,對他說:讓我為你添香,讓我為你撫琴,讓我為你瀹茗,讓我們在一處,讓我們到天涯海角……

心懷這樣滿滿的期待,這樣的憧憬,李季蘭站在了皎然的身後。皎然正立於畫案前揮毫書字。李季蘭正要出聲喚他的名字,他卻已轉身,向她笑道:“季蘭,來瞧瞧我新寫的詩。”

李季蘭怔在那裡,半晌方回過神來,走到他的身旁,只紅 塵 外 的香詩僧皎然,茶僧皎然見紙上墨痕未乾的一首詩:“天女來相試,將花欲染衣。禪心竟不起,還捧舊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