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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大了我對父親表示過我當時對父親的不滿,父親很無奈地沉默了好久,他說他的教育方式的確很不好。看著父親的鬢角的悄生的白髮,我心裡也湧出無限的感慨,對父親的討厭早就都已消失了。可是當初父親所有對與錯的教育手法都無可選擇地塑造了我的性格,並且要永遠地影響我,不能完全否定父親的教育方式,但的確很拙劣。

當前這個喋喋不休地無情傷害著兒子的父親,正毫不留情地打擊著孩子的自尊心,這是個社會病,農村孩子的這塊精神領地內受了太多的傷害,他們不能容忍別人的輕視,在維護自己的尊嚴方面,等他們長大後常常幾乎是病態的,我也是這樣的 ,在損害和被侮辱中長大,也學會了侮辱和損害別人。一把刀貫穿心頭。

那位一點都不可愛的父親結束了喋喋不休的長篇大論,我父親——我從來沒有叫過父親老師——笑著把他送走了。

開始講課,老爸在前面拿著根棍子,啪啪敲了兩下黑板,說:看著黑板,跟我念a——o——e——。我和陸橋張大嘴扯著嗓子喊:a——o——e——

很好,繼續,i——u——!

i——u————大嘴巴的孩子,聲音清脆,兩個豆子開始被種植在泥土裡,澆水,施肥,噴農藥,小豆子一點一點長大,發芽,開花啦!

聲音越來越遙遠,時光如流水,一晃好幾年就這樣過去了,父親教課特別認真,要求也極為嚴格,字不但要寫得漂亮正確,而且要理解它的意思,會默寫。我們幾遍幾十遍地寫、背,直到他滿意。在這裡我要感激我的父親,他幾乎是過多地付出了對孩子的關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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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斷代史 4

我曾多次問父親,你為什麼辦學呢?為什麼非要親自教我?父親也給我說過多次,但我始終都沒有理解他的用心。要了解父親我需要的不單單是時間,而且還需要親自成為父親,我要達到這個程度,還有很長一段距離要走。

我揣摩著這兩個字:父親,父親,父親——到底都蘊含著什麼呢?!

父親放棄了很多發展自己的機會,辦學時他正做生意,從鶴壁煤礦販煤,也在家收購糧食,等等之類,什麼活兒都幹,折騰好幾年,小有成就。從那時起,我們家已經比別人家富有了。

父親之所以要掙錢,據他說,開始時是因為姐姐。當時姐姐只有四歲,我二歲,一天晚上,姐姐看到別人家有燈明,便哭著鬧著要點燈。姐姐是家中的老大,她很任性,幾乎沒有人可以拂逆她的意志。父親說當時窮得太歷害了,沒有油來點燈,更別說有電了,一到晚上,就只好瞎著。父親是個要強的人,他從女兒的哭聲裡感到了貧困的悲哀,於是決定弄些錢回來,最少也要能買些柴油回來,父親選擇了去鶴壁煤礦拉煤。(拉煤,具有淘金式的悲壯色彩,當時的青壯年人,大多選擇了這種賺錢方式,一人一輛木架車,從鶴壁拉一車煤回家,來回有五百多里路。煤除了自己燒,還可以賣點兒,我能想像出年輕的父親是怎樣灰頭土臉地伸著脖子,拖著幾千重的板車,他瘦弱的身體上 如何的暴出青筋來,混濁的汗水如何的摻和著泥灰黏著破舊的衣服貼在身上。)

有一次父親動情地講了他一次難忘的經歷,那天黃昏他拉著煤路過鐵道時,他的車子被卡在了鐵軌裡,通行的人都已經走遠,他一個人急得滿頭大汗,死活也拖不出來,這是他聽加了火車的汽笛聲——他拼了命,猛地一掙,砰,連人帶車一起栽了下去,下面是一個堆滿碎石子的溝子,父親的手搶在了石子上,他知道他的手廢了!

在漆黑的夜裡伴隨著鑽心的疼痛如何摸索路的?我不知道,父親也不說。

父親是要強的,父子二十年他從來沒有在我面前提到過他的一點點傷痛,這一點兒,我深深敬愛我的父親,我愛我的父親,愛這位固執的,一氣就狂暴地揍我的父親。我是父親的希望,是父親的寄託,是父親的哀和愁。他不耐煩我的淘氣和心不在焉,我讓他失望了,這一點兒上,我永遠保持對父親的懺悔——對不起。我寫不下去了,我哭了(這些雖然渺小,別人無所謂的小事,對我們父子卻無比的重要,我們活的不成功,可是這是我心靈中最珍貴的財富),淚從我眼中流下來,流過我的臉頰滴在寫的稿子上,這也是啊,我流著父子兩代的希望的淚……

母親接過話頭說我老爸到家時,天已是下午了,他走了二天一夜的路,到家後,父親的狼狽樣子把她嚇了一跳,接著便看到了父親那血肉模糊的套著手套的手。手整個腫著,手套摘不下來了,當母親抖著手用剪子剪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