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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部分

來了,風中天地蒼茫。

院道兩旁堆積著圓木,風捲著股幹冽的木柴氣息,血性瘸著腿穿過去。

院道的盡頭一扇鐵門虛掩,兩個頭頂花白的老頭在門衛室的燈光下走棋,落子呯然有聲,一個抬眼看出門的血性,少年贏瘦,背影單薄。

院外小街,行人稀少,燈影黯淡。血性腰桿挺得筆直,一步跨出,頓一下,另一步跟上,步伐緩慢有力。

一個路口,丁字型,沒紅綠燈。

幾輛拐的停路旁,司機攏著大衣,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風中星火明滅。

血性停住腳,右臀的大腿下撕裂般疼,那個創口還沒癒合好。

雙手攏實了點燃煙,血性按按衣襬下的火藥槍,很冰冷的真實存在,叫人心裡充滿了底氣。

搭車嗎?一個皮帽拐的司機問。

工人文化宮。

一元。回頭能等,不過時間別太長了,長了加一塊。

不回頭。血性搬腿上車,腰眼裡的槍桿頂得髖骨生疼。腿伸直,門縫滲進來的風刺骨,拐的突突嚕跑起來,扎進了小巷,風聲鼓盪。

一路東西拐,經過一條街,路旁一幢磚樓,是西街衛生所。

再往前燈火明亮,人流如梭,右拐就是西街了。

西街這時候屬工人文化宮、電影院這塊熱鬧,那年月的電影院氣勢恢宏,一千五百座位,樓上樓下,時常爆滿。

文化宮四層樓,樓下臺球室,小桌的那種。二樓錄影廳,螢紅橫牌,聲音震耳欲聾。如今的工人文化宮名不副實,剩兩層,三樓牌棋室,四樓閱覽室,人丁稀少。

大樓後面一溜空曠的院落,鐵柵欄圍實了,鐵皮屋頂,是個溜冰場。

哾雕晃著腦袋,聽幾個手下彙報,一些瑣事,哾雕很不耐煩。

能簡短點嗎?哾雕問,一些幾巴事就別說了。喂,秦陽,花城的那個事怎樣?

秦陽是最早跟七絕的幾個人之一,那天開車帶白結巴買軍襖的那個,極會事。

秦陽拔口煙,搞定。粗壯男都沒敢多說,公安問話,也只是說和花城有過節。每人兩千,雕哥,花城那託了人遞話,不出意外,明天上午對方能給回話。

行。哾雕知道秦陽會事,通常都能把事情辦的圓滿,每人兩千?哾雕皺起了眉。

怎啦!雕哥要覺得給多了,明天給粗壯男遞話,叫他倆退一千。

不是這事。哾雕反應過來,媽的,酒壞事啊!哾雕想這四千得想個辦法叫花雞家出,媽的,乍一喝酒腦經就缺項了呢?

哾雕要起身,好些日子沒上紫降唇歌舞廳了,哾雕上舞廳也跳舞,通常找那些摸樣周正,體態妖嬈的,不跳舞時哾雕喜好拿手電筒照人。照女人,越漂亮的哾雕越照得勤。

血性被人帶進來的時候,哾雕正要往外走。

雕哥!

哦,血性啊!哾雕仔仔細細看血性,媽的,腿沒利索你跑個幾巴!

血性一屁股在屋內的沙發上坐下了,賊冷的天,血性額頭頂一層細汗。

有個事我踅摸了幾天,老覺得不對勁。血性說。

啥不對勁啊,叫結巴來說不就得了。媽的,你這一頭碎汗。哾雕有些子心疼,丟塊白手絹給血性,擦擦,秦陽,弄瓶汽水過來。

血性沒客道,通常和哾雕他們幾個哥哥都不能客道,一客道就見外了。

抹了汗,一口氣灌了半瓶。血性說,雕哥,最近你小心點。

小心啥?媽的我都夠小心了,那次身後不跟五六個兄弟。

雕哥,我說不上,就覺得心裡惶惶,要出事。再說強哥、見哥他們都不在,這個家全靠你了。不讓結巴來,因為我不想在叫結巴混社會了。

靠,說啥呢?結巴不是你兄弟嗎?你們生分了。

沒那事,我就覺得不能叫結巴在淌這渾水了。結巴有了女人!

哾雕目光凝斂,坐下摟了血性肩,哾雕說,難為你了,結巴也這意思嗎?

血性搖頭,我個人的意思,我相信結巴以後能明白的。

哾雕呼啦了把血性頭,媽的,知道不,你這麼做就是不拿結巴當兄弟,啥叫兄弟?打斷骨連著筋,抽斷筋帶著皮,這才是兄弟。

你那一套是朋友,不是兄弟。哾雕說,別叫結巴恨你一輩子,知道不?

血性迷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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