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九對他,還是站在同一陣線上的人。他沉默不語,面容浸在陰暗中,不知過了多久,才道:“若……事情敗露,顧某,求卲公子一件事。”
“顧老請說。”邵九笑的溫文爾雅。
顧老爺盯著邵九,良久,沉聲道:“若我不在,日後,請卲公子代為照顧小女。”
話音一落,邵九倒是怔了一怔,隨即,緩緩地笑了,“若真如此,在下一定會。”
照顧?他會的,不止對寶齡,對顧府的每一個人,他都會好好的……照顧。
片刻之後,福澤樓門口那幾個夥計看到那秦老闆從門口出來,大搖大擺地上了馬車,那馬車伕低著頭,上馬,馬車緩緩而去。
……
七月初七戌時,洞庭湖畔,相約一聚。
寶齡盯著那封信的落款,看了許久,臉上不知是什麼表情。這封信的落款,是邵九。
一大早,招娣便告訴她有封信寄到顧府,是給她的,她以為是筱桂仙,閒來無事,便自己去取了來,誰知,竟然是邵九。
此刻,寶齡站在顧府的花園裡,看了看招娣,忽而道:“洞庭湖……”
招娣瞪大了眼,失聲道:“洞庭湖,不就是此次選‘巧娘’的地方?”
“選‘巧娘’也在哪裡麼?”寶齡一愣。
招娣點頭:“大小姐要去洞庭湖麼?”
寶齡恍惚一笑:“有人約我初七洞庭湖一聚。”
招娣張大了嘴,隨即笑的挺曖昧:“可是那位青蓮會的九爺?”
寶齡沒有做聲,過了半晌才道:“我答應過你要去為你助威的。”笑了笑,將信放在懷裡,轉身朝拂曉園走去。七月初七?邵九約她做什麼?
招娣一臉地莫名其妙,愣了半晌,才飛快地跟了上去,身影漸遠。
片刻,花園裡那假山的洞穴中,白衣勝雪的少年緩緩的走了出來,濃黑的眼眸像是遮了一層霧。
“四表哥……”一個少女停在離他幾米遠的地方,此刻緩緩地走上前來,卻是寶嫿。
阮素臣轉過目光才笑一笑:“怎的不在青雲軒等我?不是有讀不懂的詩詞麼?”
寶嫿望著阮素臣,指尖拽著衣襬,片刻,小鹿般的眼眸像是寶石一般,光彩流動:“其實,我……四表哥,初七夜裡,陪我去走走好不好?聽說,洞庭湖那一日很是熱鬧呢。”
七月初七……洞庭湖?
阮素臣怔了怔,不知過了多久,點點頭道:“好。”
捌拾伍、七月初七夜(一)
春申湖。
數里方圓,因戰國時楚國的春申君而命名的春申湖。
寶齡對於蘇州湖的認知度,只侷限在一個太湖,誰叫太湖如此有名?而這春申湖,她只覺得有些耳熟,許久才想起來歷史上的戰國時期有位公室大臣名為春申,與魏國的信陵君魏無忌、趙國平原君趙勝、齊國孟嘗君田文,並稱“戰國四公子”。這春申湖,大約是因此得名。
寶齡復又將信看了一遍,那信上的字與阮素臣竟是不相上下,只是阮素臣的字型疏朗、靈動,而這信上的字型卻在靈動中帶了一分別樣的韻味,一勾一劃,隱隱透出一絲清冽的霸氣。
彷彿在哪裡見過。寶齡的目光忽地落到牆上那幅阮素臣送的字畫上去,有些恍惚的迷惑,這字跡……
招娣端了兩盞茶進來,見寶齡拿著信茫然的模樣,心底有些無奈,想到:大小姐還真是多情,先是對四公子,後來有個連生,如今是這位九爺……招娣搖搖頭,咳嗽一聲:“大小姐,老爺來了!”
寶齡一怔,片刻,不覺失笑。翻來覆去,不過寥寥十四個字而已,再看,亦是看不出名堂來。
除了赴約,她想不出還有更好的辦法知道他究竟要做什麼。她將信放入抽屜裡,便看到顧老爺已步入拂曉園的園子裡。
“爹,還未睡麼?”此時已是夜深,寶齡見到顧老爺倒有幾分驚訝。
“睡不著,來看看你。”顧老爺一襲家常袍子,緩緩坐下來,那側影,竟少了白日的幾分威嚴,這麼看過去,彷彿不過是個尋常人家的老人,揮揮手道:“來,寶齡,坐到爹身邊來。”
大半年來的相處,寶齡已習慣了與顧老爺之間的那種自然的親近,她順從地挨著顧老爺坐下來,身子微微前傾,託著腮笑道:“爹是剛才花圃園回來麼?”
顧老爺點點頭,盯著寶齡看了一會道:“明日,爹要去一趟南京。”
寶齡愣了一下,隨即明白過來,南京,可不是大帥府的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