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麼?
“爹可是去看錶舅?”這麼一想,她便問道。
顧老爺目光在夜色中有幾分深沉:“是啊,我與你表舅,亦是許久未見了,總該去拜訪拜訪,敘敘舊的。”目光落在寶齡身上,眼底盡是慈愛,喚一聲,“寶齡啊。”
“嗯?”
“爹最大的心願,便是你日後能過得快活。”
寶齡一愣,抬起頭,顧老爺的眼神帶著一種細微的專注,不知為何,竟讓她喉頭有些梗咽,柔聲道:“女兒最大的心願,也是爹能健健康康,長命百歲。”
上一世她幾乎沒有感受過父愛,所以這一世,對顧老爺的感情竟是特別的深,她是真心希望這位老人能生活的快快樂樂,也是真心希望日後能代替顧大小姐盡一份孝道。
顧老爺沒有說話,只是望著寶齡,那目光又彷彿透過她看到了別的什麼人,那麼地認真,良久,顧老爺站起來,緩緩道:“好了,不早了,你也早點睡吧。”
寶齡點點頭,展顏一笑:“女兒送爹出去。”
拂曉園門口,顧老爺又扭過頭問道:“你總喜歡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兒,這次要寫什麼?爹從南京給你帶回來。”
寶齡想起南京最出了名的雨花石,隨口便說了。顧老爺點點頭,又看了她一會兒才離開。
……
第二日,顧老爺便出發去了南京。又過了幾日,很快便到了七月初七。吃過飯,寶齡便叫人準備了輛馬車。
為招娣做“後援團”的事,寶齡本想叫上寶嫿與連生,也好熱鬧些,可大約是因為顧老爺不在蘇州,連生一早便與祥福叔去了店鋪,而叫她意外的事寶嫿亦出了門,她只好作罷。
下午時分,寶齡從瑞玉庭出來,看完過阮氏之後,便帶著招娣上了路。
從蘇州往北,折而向西,穿過有“千年元和地”之稱的元和鎮,就到了“黃埭鎮”,而春申湖,便是黃埭鎮的明眸,是顧盼生輝的眼。
一路行來,因近黃昏,涼風絲絲,特別愜意,直到暮色四合,寶齡才到了春申湖,在裴家圩落了車來。
環看湖岸,這塊方圓二千畝的湖泊,水岸或高或低、水線或曲或折;蜿蜒曲折的土堤,堤上垂柳依依;由竹板搭成的浮橋在蓮叢裡穿行。湖邊有亭,有五孔拱橋,還有延伸出鵝卵小徑,縱橫交錯、九拐十八彎,五顏六色的植被,絢麗多彩、渾然天成。
而此刻,湖邊已聚集了許許多多的人,多半是年輕的男女,也有一家幾口人來遊湖玩樂的,一派閒適風光。
湖邊有個臨時搭建的亭子,一群大姑娘小媳婦圍在亭子裡,手中拿著針線,正互相嬉戲敘話,正是用來比賽“巧娘”的地兒。寶齡與招娣去亭中坐下,便見那些姑娘們圍在一起,小聲細語地說著話。
“巧姑娘,你名字裡有個‘巧’字,這針線活兒又做得那麼好,看來這‘巧娘’一名非你莫屬了,咱們爭也是白爭,還不如幫你鼓鼓勁兒呢。”其中一個姑娘道。
那被稱作巧姑娘的女子因為被圍在其中,只為其聲不見其人:“你這是哪裡話。你剛才的鴛鴦戲水,我可繡不來那樣精緻的。”
另一個彷彿與頭一個姑娘臉頓時紅了,啐道:“小蹄子,亂說什麼呢。”雙眸一轉,卻又壓低了聲音道:“巧姑娘真是好命,聽說連你家爺都親自為你鼓勁呢,你們家爺……可是已經來了?”
這話一出,一群唧唧喳喳的少女全部停了下來,一雙雙眼珠子都死死地瞪著巧姑娘所在的方位,眼底的火苗都快要蹦出來。
寶齡不覺好笑,看來這群女人這麼巴結這位巧姑娘,並非為了巧姑娘本人啊,而是為了那位“爺”,也不知那位爺是個什麼人物,惹得這群女子這般春心蕩漾。
但寶齡更為關心的卻是那位巧姑娘,因為那巧姑娘的聲音清清脆脆的,倒像是在哪裡聽見過。
忽地,一陣喧鬧聲,湖邊又來了一輛馬車。不知是誰說了句“那不是大帥府的馬車麼?車裡不知是誰?”那群女子的目光便又被吸引了過去。
寶齡心頭亦是咯噔一下,大帥府的馬車?如今天下有幾個大帥府?不正是阮家的馬車麼?果然,她望過去,便見那馬車上,用金絲線繡了個大大的“阮”字,如一面旗幟,迎風招展。
那輛馬車緩緩駛過,彷彿帶有一種與生俱來的尊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誰知到了湖畔,那馬車卻並未停下,反而徑直朝前駛去。
前頭,是一排建在樹林上的長廊,招娣一拉寶齡的衣角道:“大小姐,那兒應當是給權貴們今日賞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