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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人很多,很吵鬧,有很多我熟悉的面孔,還有一些不熟悉卻似曾相識的身影。他們都在我記憶的不同時期出現過,有的終身難忘,像比諾、蠍子、外婆;當看到害蟲的時候我有些心安,他面帶微笑,雙手下垂,右手伸出大拇指,朝上對著我;有的我叫不上他們的名字,但他們真的出現過。

這讓我漸漸放鬆下來,尤其是看到害蟲,他的出現讓我覺得所有的過錯都有辦法挽回。

他一定是故意出現在這裡,讓我輕鬆下來的。

一想到這些立刻萬分沮喪,只有那些精心設計的過錯,也就是騙局,才有挽回的餘地。

我在練習的時候透過計算發現,把眼睛閉上,速度會更快一些,因為那樣注意力會更集中在一點上。擺動過成千上萬次的東西,已經不用看了,和彈鋼琴一樣憑藉的都是肌肉記憶。根據我的經驗,最初手指會跟不上大腦,但大腦很快就會被手指的速速遠遠拋下。

還有,把眼睛閉上之後,聽覺就會靈敏起來。我從來沒有期望過會快過他,我只需要能判斷出他的子彈會停在哪一輪上。

但爸爸說的那句“第四顆會是子彈”一直在我耳邊縈繞,困擾著我。

而且現在問題的關鍵,並不在我選擇是否相信上,而是即便我相信了,我該怎麼辦?如果子彈正如他所說的,就在第四顆上,我是該把它留給爸爸還是留給自己? 。 想看書來

輪盤賭(22)

如果真的是第四顆,他並沒有欺騙我,說明他配做我爸爸,而我把子彈留給了他,就是我費盡心機找到他,卻一槍幹掉了他。

如果不是第四顆,那麼很有可能就是第三顆或者第五顆,如果我把第四顆留給他,真正有子彈的第三顆或者第五顆,就會留給我。那麼我的善意就再次被利用。

對決在零點進行。

沒有人喊開始,當零點鐘聲結束的時候,我們就可以動手上的槍了。

零點也是前一天的二十四點,尤其是歲末的零點顯得格外特別。

開始即是結束,結束就是開始。連線結束和開始的剎那,短暫而又難以把握的瞬間。

真喜歡這個時間,可以選擇就此結束也可以選擇從頭開始。

最好是一切不好的就此結束,然後乾淨利落地去勇敢面對並非一定不會如想象般美好的將來。

我們在一個大長條桌子的兩端,自帶的手槍被拆散放到托盤裡,槍把、轉輪、迴轉、扳機、槍管、閉鎖……我認識它的每一個零件,而最醒目的就是那顆金黃色的子彈。

他太快了,在我的子彈還沒有上膛之前,就已經結束了,然後微笑地看著我。而我卻一點也笑不出來,他子彈上膛之後轉動轉輪的手法太細緻,以至於我幾乎聽不到任何聲音。開始計劃得很好,然後漸漸失控,每一次都是這樣。正當我大腦一片空白的時候,他已經把手槍推到了我的面前。手槍在桌子上劃出堅硬的線條,很小卻很艱澀的聲音因為現場的異常安靜而顯得很刺耳。

婆婆說,當你什麼也做不了的時候,就要去猜對方的心意,那是賭博的最高境界。知道他所想,贏他就是最簡單的事了。

好在這個時候,我還有兩個選擇:把槍推還給他,或者自己舉起扣動扳機。

“為什麼我總是遇到這樣的難題?”我問爸爸,聲音很小。

“練習。”他說。

“因為有一些大事情在等著我?”

這句話我很熟悉,很久之前“姐姐”就告訴過我。他們給我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讓我去拼命,讓我生不如死。

“這還不算嗎?”

“看你能不能應付了,所有被解決掉的都是小事。”

最終,我選擇了前者。

在第一輪率先開槍的人,在第二輪有選擇權,即他開完第一槍如果沒死,我開完第二槍也沒有死,那麼他有權在第二輪裡選擇誰先開槍。這樣,如果真像他所說的是,子彈是在第四槍裡,就是由他選擇是否把第四槍的子彈留給我。

無論如何我不能做出殺他的決定,尤其是他事先已經告訴我子彈會在哪一輪上,儘管那未必是真的。

他能做出殺我的決定嗎?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若有這個決定,可以明目張膽地殺我,而不用騙我或者迷惑我心神。

我把槍推還給他的時候,因為緊張,力道不如他那麼恰到好處,槍在離他半米多的地方就停住了,他必須起身才能夠得到。他的行動很緩慢,那一刻,我感到了他的蒼老。

相隔數米,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