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
雲仝笑道:“還是這位姑娘有見識。我也不認識什麼神子,性格又疏懶,任他什麼神仙菩薩,只當他土狗泥偶,料想也難服遣使。今日所為,只是意氣使然,你們還是趕早回家,收拾趕路為是。”
那姑娘一拍胸口,道:“罪過,罪過。神子靈驗,無所不知,無所不在,大俠萬不可如此說話。”又對張老成道:“爺爺,我們回去許日夜祈禱,在神子前立誓懺悔,大俠就有什麼罪過,我們也要祈求神子,不可怪罪於他。大俠如此好心,我便是身入煉獄,也要求神子施富於他。”
她這話說得真摯自然,雲仝聽了,心下也甚為感動,一擺手道:“你們快走罷。天色已路,落上須多家小心。”
好容易打發走了爺孫二人,雲仝對眾遊俠道:“眾位兄弟,今日到此就罷了吧。來日雲某做東,我們再聚。”他見這一干人等品行復雜,頗有宵小之輩混與其中,心中委實看不起,也不想再與他們有所纏繞,說什麼“來日再聚”,只是託詞。鮑三郎心頭猶自記掛那宦官和神策軍軍士所收折辱,怕他們尋來報仇,也是急急催著要離開這望花樓。
眾人離席,要下樓時,便見那王好說與夥計來到眼前。夥計還是那位二十來歲小夥子,他笑道:“鮑三爺,這一桌共計十兩銀子零五錢,七折八扣,算十兩就是。適才你說今日要付現錢,請付就是。”右手伸到鮑三郎面前。
鮑三郎面色尷尬之際,之前他說付現錢只是氣話,誰承想王好說竟以此為話頭,當著雲仝的面就問他要銀子。他囊中委實無錢,一時又羞又氣,罵道:“王好說,你個老王八,眼裡只見錢麼?三爺今日未帶錢,來日付賬就是。”
王好說受此辱罵,面上笑容依然不變,道:“好說,好說。三爺,你今日也欠,明日也欠,賬上已有近百兩銀子,好容易你老開口,這一桌要付現錢,此時又說來日,來日何其多也?我是做小買賣的,這萬花樓盤場雖大,每日用度卻多,三爺,如你這般欠法,我們卻要喝西北風麼?”
鮑三郎怒極,就要發作,想著自己一干人等這就打將出去,他王好說又能奈何?那邊雲仝冷笑一聲,掏出剩餘的五十兩紋銀,取了一些,道:“掌櫃的,這裡有十二三兩銀子,可夠付賬麼?剩下的也不須找了。”
王好說笑容越盛,道:“好說,好說。還是這位客官大方,”他見雲仝懷中剩餘銀子,又道:“只是往日積欠……”
他這商人嘴臉,雲仝十分討厭,冷哼一聲,道:“今日這桌算我做東。你與鮑三郎往日舊賬,自與他算去!”往外就走。
王好說一躬到底,道:“好說,好說,客官走好!”
鮑三郎見雲仝解了此時危局,急急跟著雲仝就走,王好說直起腰身,他已下樓,恰如脫網之鳥一般!
眾人下得樓來,見天色已晚,曲江池畔樓臺眾多,此時燈火通明,絢麗異常。鮑三郎對雲仝笑道:“雲兄,適才幾多打擾,酒卻沒有吃好,兄弟知道這曲江池畔有一處酒家,自家釀的上好清酒,我們再去吃酒如何?”
雲仝冷笑一聲,道:“再去欠著嗎?”鮑三郎一時羞紅了臉,只是此時夜色甚暗,旁人卻看不清楚。
雲仝心中焦躁,暗道:與這等無賴兒攪擾了半日光景,反叫白學士看輕了。急著要走,回頭向白居易問道:“白學士府上在那一坊?雲仝家在宣陽坊,這就告辭,異日上門拜訪。”
白居易撫掌笑道:“原來我們竟是鄰居。白某正好也住在宣陽坊,我們回家也可做個伴兒。”
雲仝哈哈大笑,道:“我卻不知,宣陽坊中竟住著如此大詩人!雲某忝為鄰居,那是慚愧的很了。”
他惱怒鮑三郎一眾遊俠,不願與他們共乘馬車,白居易將他讓上自家馬車,兩人一路上又攀談了幾句,越談越是投機,看著就到了宣陽坊。雲仝在馬車上向白居易抱拳告辭道:“今日得遇學士,雲某三生有幸。這就告辭,異日雲某必上門拜訪,哪一百兩紋銀即當奉上。”
白居易笑道:“哪幾兩銀子,說他作甚?”他微一思索,又道:“雲兄,今日你我二人,相識於曲江池畔望花樓,大有緣法。雲兄豪俠仗義,白某甚是欽佩,這就別了,心中委實不捨。白某有一提議,不知雲兄以為可否?”
雲仝笑道:“學士有什麼吩咐,只管說來就是。”
白居易道:“我觀鮑三郎為人糊塗,他那句‘今日酒沒吃好’,卻說到了白某心底。雲兄,白某向來貪杯,家中常備著紅泥小火爐,綠蟻新封酒,日常一人在家,溫著吃酒,十分寂寞。今日與雲兄相談甚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