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中,白姬望著幾箱金子,眉開眼笑:“既獲因果,又得黃金,真是美啊。今天的陽光都格外燦爛。”
元曜伸手掀開車簾,望了一眼外面,“今天是陰天,沒有陽光。”
白姬笑道:“只要心中有陽光,陰天也是晴朗的。對了,軒之為什麼不要天后的賞賜?封官進爵、光耀門楣不是每一個讀書人的夢想麼?你只要說一句話,就可以實現夢想了。”
元曜道:“小生去做官,縹緲閣就會缺人手了。離奴老弟也一定會不高興,小生還是留在縹緲閣幹活好了。”
元曜捨不得白姬,捨不得離奴,捨不得在縹緲閣中邂逅的人與非人。比起做官,他更願意留在縹緲閣繼續與白姬夜遊,和離奴吵鬧,繼續邂逅各種各樣的人和非人,經歷各種各樣的慾望,收穫各種各樣的因果。也許,將來的某一天,他會突然看不見縹緲閣,看不見白姬、離奴,但那時他還有回憶,他可以珍惜地守候著這些美麗或不美麗的回憶,渡過他在人世的歲月。
白姬認真地道:“其實,軒之如果離開了縹緲閣,我也會很寂寞。”
元曜道:“那是因為你沒有了可以捉弄和使喚的人吧?”
“嘻嘻。”白姬詭笑。
元曜道:“牡丹衣的事情算是解決了,光臧國師和獅火怎麼辦?他們還在花瓶中呢。”
白姬撫額,“一想起這件事,我就覺得天氣也變得陰沉沉的了。”
元曜也嘆了一口氣。
白姬、元曜陷入了沉默的氣氛中。
馬車在巷口停下,白姬、元曜走下來,讓趕車的宮人等待片刻。兩人走向縹緲閣,打算叫離奴來搬箱子。
白姬、元曜還沒走近縹緲閣,就看見離奴在大門口走過來,走過去,看樣子似乎有為難的事情。
白姬問道:“離奴,怎麼站在門口?”
離奴看見白姬,飛奔過來,“主人,您可算回來了。”
“出了什麼事?”白姬見離奴神色異常,問道。
離奴臉上一半愁苦,一半高興,道:“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簡而言之,有四件事,兩件好事,兩件壞事,主人您要先聽哪一件?”
白姬道:“第一件好事是……?”
“牛鼻子和五公子毫髮無損地回來了。”離奴喜道。
元曜鬆了一口氣,笑道:“太好了!他們怎麼回來的?”
離奴道:“昨晚,離奴閒來無事,就把秘色雀紋瓶的碎片用五色土粘了起來。今天中午,離奴熬魚湯時,牛鼻子和五公子從煮魚湯的瓦罐裡冒出來了!”
元曜咋舌,“這是什麼緣故?”
離奴道:“也許是五色土的靈氣在某一瞬間開啟了異界之門,但是因為秘色雀紋瓶碎了,牛鼻子和五公子就只能透過瓦罐回來了。”
元曜笑道:“不管怎麼說,回來了就好。”
離奴也笑道,“他們毫髮無損。主人,您不能再罰離奴了。”
白姬卻沒有笑,她問道:“第一件壞事是……?”
離奴換了一張哭臉,“因為從瓦罐裡出來,浸了一身鯽魚湯,牛鼻子和五公子不聽離奴的苦勸,執意用主人您的紫檀木浴桶洗澡。現在正泡在浴桶裡呢。”
白姬的臉色騰地黑了。
元曜冷汗。
紫檀木浴桶是白姬的心愛之物,這隻浴桶是用來自天竺的“一寸檀木一寸金”的小葉紫檀木做的,木質中透著異香,非常珍貴。白姬非常喜歡這隻浴桶,有時候化作一條白龍能在浴桶中浸泡一整天。在縹緲閣中,紫檀木浴桶是白姬的禁臠,元曜和離奴都不許碰。
元曜擔心白姬一怒之下,衝進去吃掉光臧和獅火,急忙對離奴道,“離奴老弟,趕緊說第二件好事。”
離奴道:“牛鼻子的頭髮長出來了。”
“欸?!!”元曜和白姬不約而同地驚歎。
離奴道:“是這樣的。聽五公子說,因為花瓶碎了,它和牛鼻子被困入了虛山之中,不得脫身。墮入幻境,不知年歲,日升月沉,春夏秋冬,按人世的時間來算,他們在山中已經過了一千年,但是不老也不死。而外面,才過了不到一個月。這大概就是‘人間才一日,瓶中已百年’吧。因為熬了一千年,牛鼻子的頭髮也長出來了,但是眉毛沒長。據五公子說,牛鼻子也不想長生了,每天都鬱鬱寡歡,尋死覓活。”
元曜咋舌。他不禁有些同情光臧,如果換做是他困在一座山中一千年,見不到人,孤獨伶仃,估計也會漸漸抑鬱得無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