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衝從健馬上翻身下地,氣喘吁吁的嘿嘿抱拳笑道:“卑職前來助大人一臂之力。”他自然不敢說自己快馬趕到北坡,實則是來搶功的,他心下暗暗不忿自己獨守南坡,而功勞卻被華英和江平輕鬆奪走,因此只留下一千人馬在南營下,自己卻帶了大隊過來。
華英心頭咯噔一聲,急忙問道:“那南坡的情形現在怎麼樣了,你怎敢……擅離職守?”
許衝笑道:“南坡的亂匪已經被卑職派人擊退啦,他們臨走之前互相喊話說,在南坡只是拖住我大軍的主力,真正的突圍之所,依然是在北坡這面,哈哈,華大人,你果然神機妙算呀。”
華英聽得不喜反憂,心中一時不知為何,升起一陣不祥之感,他沉思片刻,再問道:“你可聽清楚了,那些亂匪臨走之前,真的喊了這些話出來?”
許衝肅穆道:“卑職親耳所聞,字字記在心中,怎麼會不清楚?大人,原來這些亂匪們使得是一手聲東擊西的計策啊,他們派人攻打南坡,只為了調開我們的大軍,讓大軍都去增援南面,然而,他們卻是要趁著北坡防守鬆懈逃走,還好華大人你早就識破了他們的詭計,駐紮重兵在北坡下,哈哈,卑職也好趕過來見識見識大人的大計得逞。”
華英腦中轟的一響,反反覆覆的唸叨:“南坡……北坡,虛虛實實……到底何謂之虛,何謂之實?”只不過他還來不及細思,身後便傳來一陣山呼般的雀躍,華英等人回頭一看,見到果然有四匹健馬急衝而來,馬背上彷彿趴伏各有一人,雙手合抱住馬頭,看不到面相。華英面色一驚,見到自己手下的軍士們忍不住已經開始衝將上去,便連許衝等人的臉上也不由泛起狂熱的喜色,華英卻是看著這滿滿一山坳的軍士們,滿臉惶恐懼意。
他眼珠子骨碌碌的轉動一番,忽然一抄手搶過了許衝手中的馬韁,籲的一聲跳上駿馬,揚手向馬臀上猛拍幾記,馬兒受驚彈開四蹄,越過眾人的頭頂狂奔出谷而去,一路上撞死撞倒軍士們無數,許沖和江平在身後看得目瞪口呆,許衝高聲叫道:“華大人……華大人,你要去哪裡?”聲音遠遠的順著北風飄出去,卻不及迅雷般的馬步奔騰,只不過一轉眼,那一人一馬便消失在山坳旁,不可再見。
許沖和江平一起轉回頭來,面面相覷一番,身邊頓時傳來熱烈無比的歡呼聲,想來那四匹健馬已經被人團團的圍聚住,許衝心想:“他走的正好,我還怕這功勞有人跟我搶呢。”當下裡更是賣力的抽出腰後寶刀,大喊道:“活捉楊宗志……活捉楊宗志,賞銀五百兩。”
八千軍士一片沸騰,站得遠些的,拼命的向裡面擁擠,站得近些的,便也立足不穩,踉踉蹌蹌的盡數趴在了地上,那四匹健馬被人攔下來,有人劈過兵刃便朝馬背上一頓猛砍,將那背身砍得稀巴爛,馬兒受傷更是揚起前足飛踹,第一波人被馬蹄踹飛出來,第二波人又迎面趕上,伸手抱住馬頭,跳上去一看,那……那馬背上哪裡有什麼人影和血肉之軀,分明是四件破破爛爛的衣衫,裹了木柴捆在了馬背上。
正在這時,頭頂處轟隆隆的一陣巨響,彷彿平地起了炸雷,但是寒冬臘月裡怎麼會有驚雷之聲,眾軍漸漸安寧下來,一起抬起頭向山崖上望去,左顧右盼一陣,忽然有人伸手向上一指,大叫道:“那……那是什麼?”
眾軍的目光一齊匯聚過去,見到三條白色緞帶般的長長事物從天而降,呼嘯著衝頭而來,軍士們吶喊著四下躲避,可是這山坳中擠滿了人群,現下想要一一退避出去,哪裡是一時半刻能夠做到的,一時間八千大軍亂作一團,呼天搶地,那三道白色緞帶彷彿銀河落九天,轟隆一聲盡數衝進山坳之中。
被正面衝到的,如同騰雲駕霧一樣倒飛出去,就算是離得稍遠一些的軍士們,也被這股大水衝的腳步不穩,紛紛摔倒在地,這湖水順著山崖盤旋而下,帶著山崖邊的雪水一起,軍士們在大水中想要好端端的站立起來,已是極難,只不過一會,雪水混著冰渣子湧進衣服袖口,凍得他們哆哆嗦嗦的,渾身更是沒了半點力道。
……
華英騎馬狂奔而去,將將奔出十里地遠,便聽到身後的山谷中轟隆一聲巨響,接著便又哭爹喊孃的尖叫聲不絕於耳,耳中兀自灌注呼呼風聲,華英甚至沒有回頭瞥上一眼,而是咬緊牙關飛快疾馳而去,心下卻是悲哀一片,此次……自己算是一敗塗地了,那楊宗志……他果然好狠的手段,好厲害的計謀啊,自己在他面前算計來算計去,卻被他輕易的一眼識破,到底從何時起,他勘破自己的打算的呢?
漸漸的越騎越遠,背後那些哭喊聲慢慢變小,直至幾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