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為什麼避著我?我以為我們是朋友。」
習清岸沒有接話,他闔上膝上的書本,站起來在櫃子上拿了一瓶白蘭地,傾入茶碗中。
李雲樓看著他慢慢啜飲,皺起眉頭,「我還是第一次看見有人在香片里加白蘭地。」
習清岸笑了起來。然後他收斂起笑容。
「我想出去走一走,願意陪我嗎?」
李雲樓沒有回答,站了起來,將衣架子上的大衣替他披上,兩人出了門。
兩人走了一陣子,默默無言,習清岸回過頭看了一下,「有輛車跟著我們。」
李雲樓卻沒有回頭,「是我的車,你冷不冷?要不要坐進去?」
習清岸搖頭,「原說要散步的。」
「想去哪裡?」
「我沒有想,想往人多、熱鬧的方向去。」
李雲樓想了想,拉了他的手,「上車來,我帶你去。」
他打發了司機回去,自己駕駛車子,習清岸坐在他身邊,微微一笑,「這車原是要司機駕駛的,你自己開,倒像是我的司機。」
李雲樓微笑,「那麼我願意當你一輩子的司機。」
「一輩子¨¨?」他輕輕的重複他的話,神情若有所思。
他開了半個小時,才找了位子停下來,習清岸看了分明,發現竟已到了公館。
他笑起來,「你帶我來夜市?」
「你不是說要人多的地方?」
「我沒有來過,所以沒有想到你竟會帶我來這裡。」
「沒有來過?那你也不曾逛過街了?」
習清岸點頭,「小時候家父從不允許人帶我到人多的地方,怕我受了傷,長大以後越發沒有時間到閒雜的地方。」
李雲樓點頭,「我想起來,你連買衣裳都是到服飾店,一次訂一打。」
習清岸笑了起來,「是,我不及舍弟,我的生活是很無味的,
白日去醫院診病人,晚上回家唸書,日子一成不變。」
「其實我也差不多,每日工作、工作、工作。」
「所以連女朋友也沒有。」
他凝目望向他,「你怎知我沒有女朋友?」
「不然怎麼有時間來找我?舍弟交了女朋友後,成日不見人。」
「令弟外表雖然玩世不恭,但是事實上城府甚深。」
「他只是個孩子。」
「為什麼不讓令弟分擔一些家族事業,你一個人苦撐太辛苦了。」
「我不希望再束縛他,他曾受了很多苦。」他站住,盯著招牌上寫著著名的「三個十元,只有今天」的麻薯攤子看。
李雲樓掏出零錢買給他,「因為他是你父親的小老婆生的?」
他吃驚,麻薯差點卡在喉嚨,「你怎麼會這麼說?」
李雲樓連忙拍他的背。「我聽說你們兄弟不是同一個母親。」
「不,不是這樣子,他是正妻生的,家母才是小老婆。」他怕他尷尬,繼續說下去,「因為我是庶出的,自小又體弱多病,家父等於將希望全放在舍弟身上,從小就培育他執掌家族企業,他對我十分慈和,對舍弟卻嚴厲過頭,不論功課、品行和機變上,他都要求完美,不容許有一絲錯處。舍弟自小對機電的東西甚有興趣,家中有東西壞了,傭人都找他修,後來卻被嚴厲禁止,家父認為他玩物喪志,他不能有私人的興趣,也沒有時間交朋友。」
李雲樓問他,「令尊對他要求那麼高,對你難道一點要求都沒有?」
「有啊。」習清岸苦笑,「他希望我能夠「長命百歲」。就是這樣。」
「真是截然不同的待遇。」
他點頭。「由於我們的母親都早死,我們等於是相依為命長大的,父親死後,孟州就是我唯一的親人了。」
「那麼,你們家族的飯店為什麼不是由他管理?他不是為了這個被養大的嗎?」
「他十分憎恨家父,家父身後,連飯店也憎恨,力主賣掉飯店,可是我不贊成,飯店是父親的心血結晶,如果飯店易主,家父豈不是很可憐嗎?」
「所以你才接管飯店?如果不想賣了飯店,可以交給習伯觴啊。」
他低下頭,驚奇的看地上的手錶攤,竟然有一隻和他手上一模一樣的手錶,他問了價錢,一千八。「我手上這支是家父送的,據說價值二十七萬。」他覺得不可思議,「完全一模一樣啊。」
「不一樣。」李雲樓指給他看,只見表面上的英文第一個字母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