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自萬曆末年以來的一次又一次慘重失利,對箇中的原因也並非一無所知,只是軍中的風氣糜爛已久,整頓起來又談何容易?尤其是清軍渡過長江、弘光朝廷覆滅之後,他更是多次產生過心灰意冷的感覺。直到那一次在贛州鎮見到了龐嶽麾下大軍的軍容,他心中才重新燃起了希望,那支軍隊雖然人數不多,卻透著一股積極向上的蓬勃朝氣。今日親眼見到了這支軍隊在戰場上的表現之後,朱大典更是肯定了自己當初的判斷,只是在欣慰過後又一絲隱隱的悲哀,若是大明能多幾個龐嶽,多幾個湖廣鎮,國勢又何至於斯?
……
戰事一直持續到了午後。儘管綠營兵們奮力搏殺,發起了一次又一次的衝擊,卻至終無法撼動明軍的防線。長期打不開局面,使得他們原本高昂計程車氣也在一點點消耗掉,強烈的自信已經逐漸被懷疑所取代。看著同伴們死去的慘象,不少綠營兵都在驚恐之餘產生了疑問:對面的軍隊究竟還是那支不堪一擊、曾被己方多次打得抱頭鼠竄的明軍嗎?忐忑之下,進攻的力度逐漸地衰減,口號也比最初微弱了許多。
張應祥和王光恩部的多次衝擊都被明軍擋住並打了回來。後來,漢陽總兵馮騰元部替換下疲憊不堪的王光恩部加入到了進攻的隊伍之中,甚至連漢軍鑲紅旗固山額真金礫也派出了部分寶貴的八旗兵上前去支援,但也毫無進展。明軍據守的胸牆之前的通道上、壕溝中,濺滿了大片的血跡,倒下的屍體壘了一層又一層。
過了正午之後,許久沉默不語的多鐸終於下令鳴金收兵。聽到那陣陣響亮的鉦音,張應祥和王光恩等人似乎也鬆了一口氣,下達了退兵的命令。早已身心疲憊、臉上逐漸露出恐懼的綠營兵們更是如蒙大赦,不一會兒便脫離了與明軍的接觸,如同潮水般退去。說到底,他們也是一群活生生的人,在遭受過一連串沉重的打擊後也會感到害怕。
哼!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未免也想得太輕鬆了!中軍的高臺上,龐嶽看著急速退去的綠營兵,發出了一絲冷笑,隨後便按照之前制定好的計劃,讓傳令兵透過旗語命令已經開到剛鋒、破軍營之後待命的陷陣營向撤退的綠營兵發起追擊。
第一道防線附近再次響起了代表進攻的急促鼓點聲,只不過這鼓聲不再屬於綠營兵,而是屬於明軍。
伴隨著陣陣驚天動地的吶喊,陷陣營的鐵甲兵們越過剛鋒、破軍營讓開的空隙,從各個缺口中魚貫而出,如同潮水般朝著撤退中的綠營兵們追去。密密麻麻的鋒利兵刃、層層疊疊的精良鐵甲閃現著著星星點點令人不寒而慄的冷光。。。)
第五十一章 退敵,隱憂
聽到身後的震天吶喊聲,正在撤退的綠營兵更是不敢有絲毫停留,只恨爹媽少生了兩條腿,朝著來路狂奔而回。張應祥、王光恩以及馮騰元等將領雖然又驚又恨,但無奈軍心已落,再加之軍令不可違抗,只得下令加快撤退速度,顧不得回頭還擊。
與輪換著廝殺了一個上午、已露出疲憊之態的綠營兵們相比,陷陣營的將士卻是一支準備依舊的生力軍,體力和士氣都相當充沛,收到追擊的命令之後如同下山猛虎一般朝著撤退的綠營兵撲了過去。尤其是位於陣列前部的鐵甲兵們,全身幾乎都被冷光森森的鋼鐵所籠罩,手中鋒利的兵刃上閃現著充滿死亡氣息的凌冽寒光,令那些回頭張望的綠營兵們無不面露驚慌。
由於矮牆和壕溝等地形的限制,清軍的撤退卻是遇到了不少麻煩。
處在第一道矮牆以北待命的漢軍正紅旗人馬以及剛被輪換至此休整的王光恩部綠營還好一些,接到撤兵的命令之後沿著來路撒丫子往棉溪狂奔便是,前方沒有障礙阻攔也沒有明軍截擊,淌過了河再往北跑上一段距離差不多就安全了。
可是,接到命令之時正在與明軍交戰的張應祥和馮騰元部綠營卻吃了不少虧,大部分兵力都擁擠在第一道矮牆以南和胸前以北的狹窄區域。收兵的鉦音一響,大家都忙不迭地與明軍脫離接觸之往北撤去。不過,雖然壕溝上已經被填出了一些通道,矮牆也不過半人高,但綠營兵們在驚慌之下,翻越這些障礙之時依然顯得手忙腳亂,整個隊伍都出現了不小的混亂。
這樣一來,便給了追擊的陷陣營將士們絕妙的殺敵機會。一隊隊身著重甲的軍士從胸牆的缺口處魚貫而出,追上奔之不及的綠營兵便是一陣砍殺,血雨飛舞之間肆意地收割著這些漢奸辮子兵的狗命。
剛鋒和破軍營的火銃兵們也沒閒著,繼續排成三段擊的陣型。站在胸牆後朝著倉皇北撤的綠營兵們射擊。面對著如此密集的敵軍,射擊的時候根本不需要瞄準。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