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之皺了張臉,“二姐,大姐煮的東西真難以下嚥,我就誇了她一句好吃,她還要我全部喝完!”
他站原地滴溜溜轉了個圈,苦哈哈道:“你看看我,是不是瘦了,就是這些日子沒吃好,人都憔悴了!”
胖瘦倒是沒怎麼看出來,但氣色還是不錯的……
顧妍沒高興理他,往石桌旁坐下,單手撐起下頷,顧衡之就要一個勁地開始給她倒苦水,大體不過就是在抱怨顧婼的廚藝。
“……現在總算是好多了,一開始連阿白和大黑都不吃!”
顧妍笑道:“那不是挺好,在進步啊。”
“可還是很難吃啊!”他揪著兩鬢的頭髮苦惱極了,“也就紀師兄能面不改色吃下去,反正我是不行了!”
顧妍很好奇紀可凡和顧婼是怎麼了,顧衡之這個門兒清,立即雙眼鋥亮:“舅舅舅母剛回京,過年的時候我和大姐去幫著去畫年畫了,紀師兄給大姐畫的改了幾筆,那畫卷還在大姐房裡當寶貝似的掛著呢……然後大姐煲了湯,紀師兄一口氣全喝光了,後來才知道,湯裡沒放鹽!”
他嘿嘿地笑,顧妍抿著唇看了看他身後。
就見一隻粉彩花鳥繪的湯盅忽的擺到了面前,旋即響起的就是優雅動聽如黃鸝鳥的嗓音:“這次絕對放鹽了!”
顧衡之臉皮一僵。兩排潔白的牙暴露在冷風裡,他機械地回頭,乾笑好幾聲:“大,大姐……”
顧婼雙頰緋紅,想到剛剛顧衡之說的話,真恨不得就找個地縫鑽進去,又不滿地狠狠瞪他一眼。
顧衡之一個竄起蹦到顧妍身後,大聲道:“大姐,君子動口不動手!”
“我不動手,你動口就行。”
她指指桌上的湯盅。
顧衡之緊緊攢著淡眉思量。好半晌終於氣餒道:“算了。你還是動手吧。”
“……”
園裡一片笑鬧,遠遠看過來的柳氏和西德王無奈搖頭,西德王捋著長鬍子笑道:“他們都很好,你這下你該放心了吧。”
柳氏搖頭笑道:“做父母的都是一輩子的操心。哪有真放下的那天?”她笑看著西德王。“父親如今不也會時不時為我擔心憂慮嗎?”
西德王笑嘆著搖頭。琥珀色的眸子映上暖橙橙的日光。
良久才聽他極輕聲地說:“只要我活著一天,便會護你們一日安康。”
……
春日的韻味越來越濃,到了三月。先前延期的會試便再次舉行,既已有了前車之鑑,此次再未鬧出有舞弊作假洩題之事,足足過了九日,考生才從貢院放出來,接下來便只需等待放榜便可。
可在主考官們還在為這其中文章優劣品評之時,宮裡又不太平了……
廿十這日一早,有個男子手持棗木棍,從東華門一路直奔內廷,闖入了東宮皇太子常年居住的殿宇,不僅打傷了守門的侍衛,還欲加害太子,五皇孫夏侯毅挺身而出,為父親擋下一棍,當即頭破血流,那男子揮棒便逃,一直到前殿簷下才被抓住。
方武帝煩不勝煩,讓人去審問這名男子,審問的官吏走了一遍章程,問出這個持棍行兇的男子叫黃差,是個天生蠻力卻精神瘋癲的病人,那日也不知是怎麼就發了瘋,莫名其妙闖到東宮去。
這話說出去也沒人信,擺明了是這群糊塗官員想和稀泥,草草了事,內閣首輔沈從貫藉口科舉事務繁忙,無暇顧及,竟就被這麼放著擱置不理。
然後刑部主事、西銘黨人韋之校這時就站了出來。
透過單獨提審,與刑部諸多官員共同審訊後,終於迫使黃差供出來:“有兩個小太監找上了我,他們讓我持木梃打上宮門,只要打傷了太子,以後就能衣食無憂,有吃有穿。”
這黃差必須是有幾分真本事的,當時為了鉗制他,宮裡的羽林衛也呼叫起來了。
可誰知道,太子沒打到,反倒是將五皇孫打傷了,那兩個太監不領情面,再和他沒有聯絡。
韋之校做事公正,便讓刑部最好的畫師,憑黃差口述,畫出那兩個太監的模樣,在宮裡一司一司地尋找,勞師動眾讓人頗有微詞,方武帝也很不耐,可想到夏侯毅額角那長長的一道傷口,只得暫且嚥下。
後來,在鄭貴妃的膳食司找到了這兩個小太監,韋之校當即斷定,這是鄭貴妃和其兄長平昌候的陰謀,要將太子擊斃,然後扶持自己的兒子福王。朝中許多西銘黨人都紛紛表示贊同,要去糾察徹底!
方武帝一聽就覺得荒謬!
福王都已經就藩了,鄭貴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