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吸了一口氣,咬牙道:“汁公主說得不錯,拓拔太子的確便是公孫青陽。四十年前,燭真神假造盤古九碑,陷害陛下,大權獨攬,排斥異已。我雖有心殺賊,卻若於孤掌難鳴,惟有虛與委蛇暗自聯絡忠臣義士,等候時機……
“然而那時年紀尚小,燭真劉羽翼遍佈北海,忠義之士不是被滿門問斬,便是被囚禁囹圄,水族之內再無人敢忤逆其意。十餘年間我四處碰壁,一無所成。思來想去,普天之下惟有一人或能板動燭友,那便是波母汁玄青。”
眾人心中都是一凜。
遇見公孫長泰之前,汁玄青原是水族未來之聖女。亦是大荒最有權勢地公主,聰慧好強,人脈極廣,深為燭龍所忌憚,倘若其時她尚在北海,又或者當日也兄妹未曾反目。燭龍又豈能這般輕易掃清黑帝勢力,挾天子以令諸候?當今大荒或許也不會再有這麼多的戰亂動盪。
烏絲蘭瑪道:“於是我幾次喬裝匿名,潛入皮母地丘,拜詣波母。但她那時對黑帝鈍賭氣,任我如何勸激,始終不為所動。無奈之下。我便想劫奪她地幼子公孫青陽,以為脅迫……”
波母冷笑不語。
流沙仙子微微一震,想起當年在地丘之中。確曾有人幾次三番來搶奪公子青陽,其中有一次恰好與她遭逢,那時她雖已察覺到公孫母子也虛偽殘毒,卻捨不得那朝夕相處的可愛嬰兒,故而仍施盡渾身解數,全力相護。想不到那人竟然就是水聖女。
烏絲蘭瑪道:“地丘之中毒草遍地。兇獸橫行。公孫嬰候地‘地火陽極刀’又極是厲害,我前後劫奪了九次。無一成功,反而中了幾次劇毒,險死還生,待到第十次再入地丘之時,正值十五月圓之夜,雲開雪圓當空。我方在陽極宮外隱身埋伏,便見波母和公孫嬰侯急匆匆地從墓衝出,滿臉淚痕,從未有過的慌張恐懼……”
“我心中一沉,難道有人搶先一步,盜走了嬰孩?果聽公孫嬰侯說道:”娘,此去嬰梁山兩千餘里,那小賤人中了銘心刻骨花毒,必跑不遠,我們沿途用花蜂他細追查,定能找著,兩人匆匆出了地丘,朝西飛掠。
“我原想尾隨其後,轉念又想,公孫母子的蠱毒之術天下罕有其匹,修為更臻神級之境,能逃出他們追捕地,天下寥寥無幾。倘若換了是我,盜走嬰孩後,絕不會這般貿然出逃,多半要先潛藏在地丘之內,等到他們去得遠了,再朝相反方向逃之夭夭。”
“於是我繼續伏藏在墓門之外,過了半個多時辰,果然衝出一道人影,腋一挾抱著一個嬰兒,朝西急掠,月光明晃晃地照在她的身上,細辨飛揚,臉如紅果,正是幾個月前交過手的流沙仙子……”
眾人又是一陣喧騰。
烏絲蘭瑪此時地臉色已重轉紅潤,雙手仍下意識地撫著脖頸,繼道:“我知她極擅蠱毒,心狠手辣,只怕她受掠之後,一不做二不休將公孫青陽殺死,於是披上隱身抄,遠遠地跟隨在後,她中了劇毒之後,修為在為減弱,騎上龍鷲,東搖西晃地急速飛逃,第六天傍晚,來到了這天帝山。
“見她膽大包天,竟敢擅闖神帝禁苑,我又是驚訝又是駭惱,卻又不想平白失去公孫青陽,只好繼續遠遠尾隨。她在天帝峰上發瘋似的和順著神帝的名字,群山迴盪,我不敢靠近,在棲霞峰一直等到太陽西沉,明月升起,不見神帝現身,這才小心翼翼地飛到神帝宮外……
”流沙仙子抱著那嬰兒,躺在帝宮石階上,右手掏起一捧捧冰雪,不斷地敷蓋在自己遍體潰爛地紅斑上,淚水一顆接一顆地滴落。我幾次想要出其不意的上前奪走嬰兒,她卻不時地抓起嬰兒,渾身顫抖,似是想要將他丟下山崖,上夜將盡,我擔心神帝歸業,正想冒險搶奪,她忽然叫道:“你別怪我,要怪就怪你娘和你哥吧。”閉上眼,用力地將那嬰兒扔了出去……”
群雄大譁,諸女更忍不住失聲驚呼,流沙仙子微笑不語,大眼中卻閃過苦痛悲楚之色。
拓拔野當日在波母的丘石棺之內,曾聽洛姬雅極之詳盡地說過此事,此刻與水聖女的敘述遙相印證,無不吻合,又想起初入波母丘地時那似曾相識的感覺,心中寒意更甚,隱隱覺得,自己的身世或許真的不象縛南仙所說的那麼簡單。
烏絲瑪道:“我吃了一驚,想要凌空截奪,那嬰兒已被幾隻蒼鷲鷹爪一鬆,嬰兒頓時急墜而下,落入茫茫冰川。
“那時正值黎明之前,天色極暗,峽谷霧氣茫茫。六丈之外,什麼也瞧不見,只聽見鷹鷲尖啼,隆隆巨響。左側山峰上突然雪崩滾滾,銀白色的雪流象海潮似的澎湃度量,轉眼之間便捲過冰川,將峽谷下方掩埋了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