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漣柯的袖擺,出聲求告道:“。。。小姐!現在還來得及,我們收手罷,不然再過去一陣,就再也沒有回頭的機會了!”她說著,已經緩緩跪了下去,搖著納蘭漣柯的衣袖,道:“小姐,求你快做個決斷罷,不能。。。不能這樣啊,如果再耽擱下去,一旦。。。就萬萬回不了頭了!”
“回頭?我納蘭漣柯一生之中,何曾有過‘回頭’、‘後悔’這樣的字眼?。。。雲岫,你不用再多說,你在我身邊多年,應該很清楚我的脾氣,我已經做出決斷了的事情,就不可能再更改了,你又何必浪費力氣。”納蘭漣柯看著湖水當中正競相爭食的金魚,朱唇含笑,水眸盈春,懶懶用手扶著闌干,裙下露出的繡鞋上,鴛鴦戲水的圖案間,託著一枚圓潤的珍珠,在陽光中流轉著溫潤的柔輝,耳朵上垂下來長長的玉流蘇,一陣風吹來,便輕輕顫動,掠過精緻清涼的優雅鎖骨,納蘭漣柯長睫輕垂,若有所思,眼中淡淡閃過一絲異樣的光彩,道:“。。。雲岫,你知不知道,為什麼當初師父死後,我第一次去飛仙島尋他時,他對我那樣冷淡?”她燦然一笑,毫不在意地說道:“因為,我差一點就懷上了他的骨肉,做了他的妻子。”
纖細雪白的手指攏了攏雙鬢,納蘭漣柯淡淡說道:“。。。師父一手撫養我長大,如同親生女兒一般,最是疼我,而他資質極高,是師父最得意的弟子。。。我自幼便心屬師兄,師父自然是知道的,待到我十六歲時,便私下裡將師兄叫到面前,想要將我許配給他,只是,他卻拒絕了,只說這一生只一意求證武道,根本無意婚娶。”納蘭漣柯說到這裡,眼中就有了回憶的模樣,輕笑道:“我知道這件事情以後,怎麼會甘心?於是就想了一個辦法,費了極多的心思,才偷偷拿到了師父的兩樣秘藥,想要算計了他。。。那時師兄雖然才只有十八歲,但天下間,能讓他不知不覺著了道的,也只有師父配製的藥才有可能。”她以手支頰,輕輕皺起黛眉,悠然繼續說道:“。。。其實,當時我差一點就會成功了。我提前服用了那包能夠令女子一舉得孕的藥,然後用另一包迷藥偷偷摻在了他平日裡薰香的香爐裡。。。師父的這種藥應該不會讓他察覺,只要迷昏倒了他,讓我能夠一夕得孕,到時候無論如何,以他的性格,和師父的干預,即便是我做錯在先,可木已成舟,有了孩子,他也最終,定然會娶了我。。。”
雲岫已聽得有些怔了,不覺喃喃開口問道:“。。。那,那後來。。。”納蘭漣柯微微垂一垂美眸,軟聲笑道:“。。。後來。。。後來他確實中了那藥呢,等到發覺的時候,藥性已經入體,師兄他,就快要保持不住清醒。。。”她突然嗤聲輕笑:“。。。只可惜,他果然是西門吹雪,待到察覺出不對,快要昏沉時,居然當即以隨身佩劍,連刺了自己三劍,劍劍入骨,以劇痛驅住了藥性,終究令我沒有成功。。。也就是這樣,他自此便對我十分冷漠,減了同門情分。”
雲岫聽到此處,不覺心下發涼,腦海中想象著那人連對自己都可以毫不猶豫的冷酷與決絕,手心裡不由得都微微滲出了汗意。納蘭漣柯眼底閃過片刻的默然:“。。。其實那兩樣藥物何其珍貴,我怎麼可能就真的偷到了手?師父其實不是不知道的,只是因為憐惜我,才讓我得了手。。。後來事發,還是師父護住了我,師兄他看在師父面上,才沒有追究。以前他長住在師父那裡,一年只偶爾才回萬梅山莊一兩次,但自那以後,也就離開了師父身邊,回到萬梅山莊,那麼多年,才一共回來過幾次。。。師父心中歉疚,臨終之時,還一直說起此事。”
雲岫怔怔聽著,納蘭漣柯娓娓說完這一段久遠的往事,隨即就閉了閉眼,彷彿還沉浸在一種懷念的複雜情緒當中,許久,才重新睜開眼睛,眸中波光未動,一片平靜,嘴角噙著笑意,漫不經心地道:“。。。所以說,我回什麼頭?納蘭漣柯對於自己向來做過的事情,從來就沒有覺得不應該。。。你方才說‘萬萬回不了頭’,可是那又如何?我納蘭漣柯對自己平生一切所作所為,從來就沒有後悔過一次,即便有什麼後果,我也自然擔著就是了,又能怎麼樣?”她輕輕抖一抖水袖,幾片落花便從她的衣袖間飄落,被撣進水裡,飄零在了清澈的湖面上。黛眉淺揚,這個天下間最美麗的女人眼瞳中沒有多少情緒上的變化,只是淡淡笑著,廣袖低垂,幾欲曳地,右手優雅地挽了挽臂上纏著的玫瑰色織彩柔紗,微微笑著,說道:“青竹蛇兒口,黃蜂尾上針。兩般由是可,最毒婦人心。。。雲岫,這話說的,可一點兒也不假呢。。。我納蘭漣柯向來想要的,無論如何,也一定會得到,如果實在是得不到,那也決不會便宜了別人。我就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