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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部分

怖。如果說上次的離婚讓她幡然醒悟,那麼這一次的談話更是讓自己徹底的從往昔回憶裡抽身而退。她發覺自己其實一點都不瞭解他,他的喜好,他的悲愁,他的激情與奮進,他的陰暗與熱血,那都不是自己所能瞭解。正因為如此,原本朝夕相處的兩人才一步步的走向分別,走向決裂。恍然間,她勾著唇角微笑了一下,緩緩道:“以前我恨那個女人,總覺得是她毀了我的生活,可是現在,我要謝謝她,謝謝她把我從那樣的生活裡救了出來。”

這樣尖銳的話,居然是從記憶裡一向溫良的岑藍嘴裡說出,秦彥書一愣,竟然一時之間找不到言語反駁。

岑藍推開了椅子就準備離開,她瞥了一眼仍在神遊的秦彥書,內心早已沒了當初的悸動與渴求,現下他不過是一個男人,一個見了面至多客套問好,點頭微笑的男人。

高跟鞋在地上踏出尖利短促的聲響,她頭也不會的朝著門口走去。在此時此刻,岑藍終於相信大學裡那位風情嫵媚的女教授所把持言論:甜品不甜,方為上品,男人亦如是,不要在男人最窘迫的時候提攜他,否則等到他發跡,自己只能淪落到為他人作嫁衣裳的境地。

而女人的一生,或多或少總會經歷至少兩個男人,一個永遠別離,一個終生陪伴。她從未像此刻一般慶幸,那個用作陪伴終生的男人,不是將就,不是委曲求全,而是她此生不離不棄的摯愛。

秦彥書看著她離開的背影,神思從茫然中驚醒,他猛的站起了身子,朝著出口的方向大聲喊了一句:“顧卿恆只不過垂死掙扎,這次連錢氏財團都要恆明敗落,他還能有幾分勝算?!”岑藍的身形頓了頓,回頭撇了他一眼,繼而斷然的推開了餐廳的大門,大步走向了恆明大樓。

秦彥書的拳頭緊握,手上的青筋暴顯,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是他自己親手造就了這場別離,人世沉浮後又把它放進嘴裡慢慢細細咀嚼,這股疼痛來的微弱而敏銳,彷彿只有在慢慢的長夜裡才會甦醒,隨後不死不休的輾轉糾葛。

當初的決絕終於釀就了今日的悲憫,他疼,疼的長夜漫漫,終不能寐。

光陰

岑藍回到了恆明大樓,內心卻依舊波瀾洶湧,秦彥書說錢氏財團要恆明翻不了身,陳茜瑤說建材藏毒和錢氏脫不了干係,董事局會議說錢氏見風使舵,抽走了大額流動資金。錢氏,錢氏,似乎所有矛盾的焦點都對準了錢氏。

她想起錢非凡那明媚陽光的臉,想找理由打消自己的疑慮,但是一樁樁的事實不得不使她妥協。錢家,在大女兒錢明珠難產去世之後,就和顧家生了嫌隙,顧卿恆隨後大舉清除錢氏在恆明的勢力就能看出他也生了防範之心。而毒品,岑藍神情一凜,想起那日錢非凡和陳醫生的對話,心裡的涼意一陣接著一陣。

會是他嗎?那個藏不住心思,執拗卻善良的大男孩?岑藍的臉色陰晴不定,回憶混亂模糊,一下子是多年之前那個悽清空曠的學校操場,一下子又是京郊四合院外燦若朝霞的鳳凰花叢,她揉了揉太陽穴,目光冷寂蕭索。

到了晚上,司機停好了車子上樓接人,岑藍蜷縮著身子窩在沙發裡,聽見走廊外悉悉索索的腳步聲,心裡苦悶。記憶裡的有些東西,我們可以故意的視而不見,卻無法真正的做到忘卻,它靜靜的躺在時間長河的隱秘之處,冷不丁甦醒過來,讓你心如刀割,不能自己,可就在你開始念念不忘的時候,它卻又沉沉的睡去,等待下一個契機,翻來覆去的折磨你。

她舉起自己的雙手,透著窗外隱約的霓虹細細打量:纖長的手指,膚色均勻,指甲透著溫潤的粉紅色,乍看之下與普通女人無差的一雙手,可湊近了細看卻發現手指的關節處覆蓋著幾個黝黑的老繭,這都是當年催吐留下的孽債。

那麼多個絕望又瘋狂的夜,她一次次的將手指抵著舌根,輕輕的撩撥著胃裡噴薄而出的慾望,尖利的牙齒在手指關節處來回撕咬著,先是紅腫,接著是結痂發炎,到了最後竟然形成了一個個褪不去形狀的老繭。

岑藍用手貼著臉,想著過往的那些歲月,也曾經拿著刀片對著溫熱的動脈,涕淚交加的質問自己,是要馬上去死還是要好好活著。那般不堪又悲涼的境地,她終究還是走出來了,付出了慘痛的代價,也得到了沉重的教訓。待到生活慢慢平復之後,她比常人具備了更多的感恩之心。岑藍感謝所有在那難堪歲月裡給予她信心和鼓勵的人們,無論是善意的勸慰,還是無心的施予,都能夠讓她在今後的生活中抱著友好,善意的態度去懷念。

正因為此,錢非凡對於她的意義才顯得與眾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