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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大漠上獨行的旅人,水已用完,他只有在沙漠的腹地等死。但體內求生的慾望卻使他一次又一次將拔出來的劍又送回鞘中,他還要等,等人來救他……

樂漫天陷入了痴迷之中,好像他真的已置身於大漠,真的已奄奄一息……

*** *** ***

雞聲茅店月,人跡板橋霜。

天上雖已無月,但雞聲在耳。秦l涼走在白霜鋪滿的木橋上,忍不住想起了李商隱的這兩句詩。

他也忍不住想起了大漠。在大漠上也一樣,你走過沙丘,會留下一串足跡。

風起沙流,足跡會被湮沒被吹走,好像你從來沒從那上面走過。太陽出來時,霜橋上的足跡也會消失,因為霜已被曬乾。

想起大漠,秦涼的心中頓生出萬般豪情。

他一生中最輝煌的時光,就是在大漠上度過的。他在大漠上整整呆了一年,和許多的牧人交過朋友,喝過他們的奶茶,飲過他們的馬奶酒,唱過他們的悲涼的歌曲,跳過他們的粗擴奔放的舞蹈。他們把他視為兄弟,視為英雄,他們慷慨地送他最好的駱駝、最好的駿馬。他拒絕過他們送來的女人,也拒絕過半夜鑽進他懷裡的赤裸熱情的牧女……雖然拒絕會傷他們和她們的心,他還是要拒絕,因為他的遠在中原的家鄉,還有一位少女在等他。他不能對不起她。

他曾經在大漠上殺過人,也曾被人追殺,在茫茫的沙漠上疲於奔命。他喝馬尿、吃草根、吃能碰到的任何活物,象蛇、蠍子和蜥蜴。在萬不得已時,他會殺掉心愛的忠誠的馬,流著淚飲血吃肉。

白天,太陽能曬得他暈倒數次,夜晚,他只能把白己埋進沙裡禦寒。在孤獨和寂寞中,是什麼使他支撐著活下來了呢?

是那個等著他的少女。

他無時無刻不在思念她。他默唸著她的名字時,寒夜就會變得溫暖,太陽就會不那麼熾烈。只要他念著她,死去了都還能再活回來……

秦涼不由微微苦笑了一下,嘆口氣,搖搖頭,趕開了那個少女的影子,可他的思路仍在大漠上。

他記得有一次,他在瀚海大漠的腹地,發現了一個已奄奄一息的年輕人,他記得當時他都怔住了,為那個年輕人的生命力如此頑強而驚訝。

那個年輕人半截身子已被埋進沙裡,臉上已經又焦又爛,眼皮和嘴唇都腫得不像樣子了。

但他能肯定那年輕人還活著。

年輕人的右手握著一柄劍,劍旁邊橫七豎八地躺著斷成兩截的毒蛇和蜥蜴,很顯然這是他在未昏迷時殺死的。

秦涼之所以肯定年輕人沒死,就是因為當他伸手抱那年輕人時,年輕人的手微微抽搐了一下。

那是右手。握劍的手。

秦涼記得當時自己的心也抽搐了一下。

*** *** ***

他已快要死了,不會有人來救他的。不必再有毒物來襲擊他;只要再過一會兒,太陽就會把他曬死……

他覺得靈魂正從他軀體裡往外溜,就像是被太陽曬熱的水汽。他極力想把它抓回來,可辦不到。

“我不能死……我要回家……回去告訴父親……”

他努力告訴自己,他不能死。也不會死。他還沒有完成任務,他必須趕回江南,趕回家告訴父親也先已背信棄義。

他恍恍惚惚似又回到了江南,回到“佇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的江南,那裡山溫柔、水纏綿,那裡有美酒,有美人兒……

他似乎聽見父親沉重有力的聲音:“漫天,此去瓦刺,見到也先,務必將此信面交,並轉達我對他的企盼。此信絕不可失,若有危險,速將其毀去,絕不可落入外人之手。”

他聽見自己在答應:“爹,我早就想去大漠逛逛了,我一定會辦好的,您放心!”

然後,就是瓦刺國師也先的大笑聲在大帳內迴盪:

“你們南人都是些膽小怕事的懦夫,根本成不了什麼大氣候!當年張飛鴻也說和我兩面夾攻中原,結果呢?結果又怎麼樣?哈哈哈哈、哈哈……”’

他辯解道:“張飛鴻行事不密,以致功敗垂成,但並非膽小怕事之徒,國師何以懦夫視之?家父智機武功,更非張氏可比,遑論家父現有之實力了!”

也先大笑道:“你陳家自鄱陽湖兵敗於朱氏後,更有何實力可言?左右不過是鄱陽殘留下來的一些水匪之後代而已!

你們居然也想和本國協力推翻朱家天下,不是太可笑了嗎?

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