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憤怒了,抗聲道:“國師若以水匪視我陳家,亦無不可!
但國師想必也還記得,把你們蒙古鐵騎趕出中原的,不僅只是朱元璋、徐壽輝,還有張士誠、明玉珍,還有我先祖陳友諒!”
也先的大笑聲頓住了。整個大帳裡,只有他的聲音在激盪。
“國師與張飛鴻有約,張飛鴻兵敗而退回海上,仍日夕不忘進取中原,國師何以一敗之後,按兵不動至今?國師亦與家父有約,何以當我之面,辱及家父及先祖”現今朱祁鎮已在國師之手,國師若不善加利用,再戰中原,豈非失約?家父已號令部屬,侯國師東進北京時,便一鼓而下南京,國師若失約背信,又豈是大丈夫行徑?!”
也先驀地哈哈大笑起來:“好,說得好!我倒要看看你這個陳家的大丈夫到底是不是真的。——念在我和你父親曾有點交情的份上,我不殺你。”
也先果然沒有殺他,而且還派了許多人護送他回中原。
他也不得不佩服也先,覺得也先至少還算是個夠意思的人。
不料走到瀚海大沙漠的腹地後,那些護送他的人在一天夜裡偷偷跑了。他們帶走了馬匹。駱駝。食物和水,只給他留下了一隻小小的皮囊,盛著可憐的一點點水……
他靠著這點水活了兩天。今天是第四天中午,他已實在支援不住了。
當他聽到馬蹄聲響起時,不由鬆了一口氣,他本想跳起來呼救的,但這口氣一鬆,他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 *** ***
秦涼記得,他並沒有費太大的勁兒,就使那個年輕人活了過來。他實在驚詫於那年輕人生命力的旺盛。
他從年輕人的眼中看到了感激,但也有驕傲、自尊和敏感。
他微笑道:“你用不著感激我,換了任何一個人,也會救你的。你應該感激老天,是他不想讓你死。”
年輕人嘴唇蠕動著,似乎想說話,但秦涼制止了他:“你體質太虛了,先不要說話,喝點水,歇一歇,再稍稍吃點東西。”
年輕人很聽話地照他說的做了。秦涼搭起了帳篷,讓年輕人躺在裡面,吩咐他好好休息,然後就走開了。
秦涼跑了很遠的路,從一隊商人那裡買來了一匹駿馬和兩大袋水、一皮袋酒、一袋乾糧,又匆匆往回趕。
他回到帳篷時已是第二天中午,年輕人已經醒來,正坐在帳篷裡吃東西,一看見他進來,立即站了起來,就想跪下。
他連忙扶住年輕人,笑道:“不必如此,我早說過你不必謝我。”
年輕人沉聲道:“兄臺的恩情,在下不敢言報,但將日夕銘記在心。”
秦涼和年輕人對面坐好,開啟裝酒的皮袋,你一口我一口地痛飲起來。
秦涼記得,年輕人的酒量很好,稱得上是海量。
他問年輕人:“兄臺來自江南?”
年輕人道:“是,蘇州。”
他道:“蘇州?好地方!”
年輕人道:“在下姓陳,單名一個天字。請兄臺直呼賤名。”
秦涼自然也將自己的名字告訴了那個自稱“陳天”的年輕人。
“陳兄遠來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