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姒很確定,姜荀知道自己要問什麼。
“你聰慧,一點就透。你之所想,便是事實。”
姜荀終於明白過來了,前面說傅臣的事,竟也是試探。
他不由得嘆氣,伸手刮她瓊鼻,笑罵道:“鬼靈精,心機也耍到我跟前兒來了,你喜歡誰便嫁給誰,左右府裡有老爺子,過不久興許還有我。萬事只管放心大膽地做,如今……我只得你一個親人了。”
家中兩個妹妹,不願得罪那外室與父親,早已算不得什麼兄妹了。
姜荀這話說來無端淒涼,可他如笑春山,一擺手,便道:“外頭冷,早點回你自己屋裡去吧。”
姜姒算是解了惑,不管蕭縱是個什麼居心,作為寵妃之子,也曾是繼承大統人選之一,可他如今只是孤零零一個魏王。本朝太子昏庸,七皇子還不曾看出有什麼出色的地方,頂多是比太子好上一些。這樣算來,蕭縱起心,也是尋常之事。
姜荀多年裡來過淨雪庵數次,一來二去認識了蕭縱似乎也不很奇怪。
只是……
謝方知早先拉攏姜荀,又是個什麼意思?
難道是七皇子那邊也覺得姜荀厲害?
不知不覺地,推開了門,姜姒便發現了:她知道七皇子這邊要緊人物有哪些,也知道了蕭縱這邊的一些情況。
只是對比起前世,似乎又起了一些奇怪的變化。
上一世,有這些事情嗎?
七皇子最終奪得皇位,乃是上一世已經出現過的結局,那麼這一世到底鹿死誰手?
姜荀幫著魏王,又是否能成功?
怪只怪自己太短命。
姜姒自嘲一笑,帶著丫鬟們進了來,才瞧見窗邊的畫已然風乾了墨,便要收起來。
可在看向右上角的那一霎,她忽然愣住了。
窗是開著的,外頭雪落覆蓋了一切痕跡,翠竹白雪,說不出地靜寂。
窗外一叢竹,白紙上也有一叢竹。
宣紙右上角,題著姜姒方才落下的上聯,而此刻,旁邊竟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句。
字跡沉凝之中略帶疏狂,筆墨卻很瘦,透著點蕭瑟。
惟我斑竹半簾道心清似水,任他黃粱一夢世事冷如冰。
“任他黃粱一夢……世事……冷如冰……”
這一句,忽叫姜姒覺得寒徹骨了。
雖則這一句似乎已堪破了、參透了,偏偏帶著一種難言的諷刺與譏誚。
何人對上了她這一聯?
姜姒手指抖了抖,站住了許久不曾動,眼神閃爍,卻是心下亂到了極點。
對姜姒而言,重生之前那一世,何嘗不是黃粱一夢?
她忽道:“紅玉,立刻去打聽打聽,庵中可還住了旁人。”
第四十四章 黑鍋
紅玉不知所以,四姑娘怎麼忽然想起打聽這個來?
不過主子們的事,不該問的就不要問,尤其是四姑娘也有一些事情和心思是旁人不可捉摸的。在許姨娘與姜嫵的事情之後,紅玉就已經明白了自家姑娘的數段。
只是這一件差事著實不好辦,還要假裝無意地詢問起來,就更是難上加難。
出去一個多時辰,天將黑了,紅玉才回來:“四姑娘,外頭打聽了打聽,最近只有魏王殿下來陪太妃娘娘,說是回頭還要回宮上除夕夜宴,所以還要在這裡多留一下,等到開宴之前再走。旁的人卻沒有了。”
畢竟已經在年關了,各府女眷即便是要上香都已經來過了,所以近日來格外清淨。
紅玉打聽到的結果,乃是在常理之中,然而卻在姜姒意料之外。
除了蕭縱?
不可能。
人都言以字觀人,以姜姒看來,方才那種字,絕不該是蕭縱寫得出來的。
倒並非說是筆力不及,而是意味兒,一回味起來就帶上一點清苦味道。
如果不是外人,那就是庵里人了?
姜姒還是不確定,只能暫時將這件事放下。
“沒這件事也就罷了,我們再留得一兩日也該回去了……”
回頭看一眼那已經被她捲了起來的畫作,姜姒又看向窗外,一叢雪竹,幾片落葉。
應該是有人從窗外看見了,順手幫她補全了吧?
不過難得這樣的好文采。
眼見著姜荀的情況開始漸漸好,老太太也安了心。
師太們也說了,吉人自有天相,姜荀應該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