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慈打斷她的話:“他哪有那般好心,只不過我還有用,不能死罷了。”
魏五嬸只盼說動這位姑娘,讓那煞神般的公子心裡高興,放自己回去,猶自絮絮叨叨:“公子雖不多話,但看得出是個體貼人,看這園子,家世自也是一等一,若論相貌,我看,除了那個什麼傳言中的‘鳳凰’衛三郎,只怕世上無人能及。”
聽她說到“鳳凰衛三郎”時語氣有些異樣,江慈心中一動,笑道:“我總是聽人提起‘鳳凰’衛三郎,說他長得姿容無雙,不知到底是何人品,總要見見才好。”
魏五嬸忙道:“姑娘切莫有這心思,那等骯髒卑賤的小人,莫汙了姑娘的眼。”
“他不是當朝權貴嗎?怎麼是骯髒卑賤的小人了?”江慈訝道。
魏五嬸朝地上呸了一口:“什麼當朝權貴,還不是皇上跟前的弄臣,以色侍君的兔兒爺罷了!”
半晌不見江慈說話,她側頭一看,見江慈有些愣怔,忙伸手拍了一下面頰:“瞧我這張嘴,粗魯得很,姑娘只當沒聽過。”
江慈離家出走,在江湖上游蕩,時間雖不長,卻也曾在市井之中聽人罵過“兔兒爺”這個詞,雖不明其具體含義,卻也知那是世上最下賤的男人,為世人所鄙夷。她心中翻江倒海,望向魏五嬸,緩緩道:“什麼兔兒爺?衛三郎是兔兒爺?!”
魏五嬸乾笑道:“姑娘還是別問了,說起來怪難堪的。”
“勞煩五嬸把話說清楚,我這人,若是好奇心起,又不弄明白了,什麼藥啊飯的,都吃不下。”
魏五嬸無奈,道:“姑娘是清白人,自是不知兔兒爺的意思。衛三郎是孌童出身,聽說十歲便入了慶德王府,十二歲被慶德王進獻給皇上,他姿容無雙,又極善諂媚,皇上對他寵愛有加,有五六年都不曾寵幸過其他孌童,所以他才能有今日的地位。”
江慈右手緊攥著衣襟,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原來,那個如鳳凰般驕傲的男子,那個如天神般的星月教主,那個日夜思念親人的孤獨之人,他竟是―――
孌童,是月落族的恥辱,為世人所鄙夷,到底,要做著怎樣卑賤下流的事情,又要忍受怎樣的屈辱?
遠遠看見衛昭入園,魏五嬸忙拉了拉江慈的衣襟:“姑娘,公子來了。”說著端起菜籃,躲入廚房之中。
衛昭雙手負於身後,宛如流雲悠然而近,江慈卻只是怔怔坐著。
衛昭盯著她看了半晌,語氣冰冷:“五嬸。”
魏五嬸嚇得從廚房中鑽出來,江慈忙道:“不關五嬸的事,是我自己要出來的。”她猛然站起,跑到房中,躺於床上,右手拉上被子,矇住面容。
淡雪梅影的話,月落山的所見所聞,五嬸的鄙夷之色,竟讓她沒有勇氣掀開被子,再看那張絕美的面容。
衛昭冰冷的聲音傳來:“出來!”
見江慈沒有反應,他緩緩道:“五嬸,把她拉出來。”
江慈無奈,慢慢掀開被子,卻不睜開眼睛:“我要休息了,三爺請出去。”
衛昭衣袖一拂,門呯然關上。江慈一驚,睜開眼睛,見他緩步走向床前,急忙轉身向內,卻觸動肩上痛處,“啊”聲驚呼。
衛昭快步上前,將她扶起,見她眸中含淚,語氣便緩和了些:“看來崔子明的藥也不管用。”
江慈忙道:“藥管用,不疼了,多謝三爺費心。”
這是衛昭傷了她之後,第一次見她軟語相向,一時竟不知如何開口。江慈低垂著頭,猶豫半晌,輕聲道:“三爺,我的傷好多了,您以後,不用天天來看我。”
衛昭默然不語。
江慈低低道:“三爺,我知道,你是無意中傷的我,我並不怪你。我只是左手動不得,你還是放五嬸回去吧。”
良久聽不到衛昭說話,她終忍不住抬頭,又被那閃亮的眼神驚得偏過頭去。
屋內一片令人難受的沉寂,江慈正有些心驚,衛昭緩緩開口,語氣冰涼淡漠:“我不是來看你,只是送樣東西給你。”
江慈強笑道:“這裡有吃有喝,倒不缺什麼―――”話未說完,衛昭已將一件狐裘丟在她的身前。
江慈低頭望著狐裘,半天才認了出來,驚得猛然抬頭:“他回京城了?”
衛昭眼睛一眯,瞳孔也有些收縮,眼神卻銳利無比,盯著江慈,冷聲道:“這狐裘,你認得?”
江慈知已無法否認,只得點了點頭:“是,這狐裘,是我在長風山莊時穿過的。”
衛昭微微一震,卻又逐漸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