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奪取糧倉,開倉放糧,他們搗毀公署,逮捕官吏。黎州官、軍、地主、富商紛紛奔命。
黎州暴亂之後,臨近的眉州、雅州、嘉州等地,也相繼爆發民變,饑民組成武裝焚燬官署,搶佔倉糧,驅逐官吏。劍南南部地區全部落入暴民之手。。
四州饑民搶奪軍械庫,組織軍隊,號稱“蕩寇軍”,他們又與當地蠻族結盟,相約共同抗拒官軍。劍南屯兵十萬,光成都府就駐軍一萬。“蕩寇軍”兵力不過三五千,且都是沒有經過訓練的烏合之眾。此時官軍若進兵剿滅,勝算很大,讓人不解的是四州全部陷落後,駐軍竟視若無頓,聽之任之。
這十萬士卒多半是劍南本地土著,他們與蕩寇軍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因此進剿時刻表一推再推,終至尾大不掉之勢。
劍南原本是刺馬營的地盤,大明宮變後仇士良的勢力開始滲入,一度曾佔據了上風,但這兩年刺馬營的勢力在迅速回升。劍南的局勢已經處於一種互有攻守的膠著狀態。此次饑民**,幕後的主使就是刺馬營,他們的目的是徹底奪回劍南的控制權。仇士良自然不肯輕易放手,他要集中精力與刺馬營爭奪劍南,就只能暫時對北方採取守勢。綏州他可以丟,但不能丟於楊昊之手,否則至少在表面上他就被刺馬營壓了一頭。
第24章 漏風聲
開成二年的臘月二十六日,皇帝李昂宣佈“封璽”,不再處理任何政務,正月初一元旦朝會大典之後皇帝會重新“開璽”。大小臣工帶著皇帝的恩賞,帶著仕途的寵辱,帶著各種複雜的心境也暫時離開了大明宮,離開了這個天下最大的名利場。
內宮的太監們仍一如往日的忙碌,除夕夜大明宮將舉行盛大的儺舞,驅除邪病,向上天祈福。今年的儺舞人數將增至一千兩百人三十人,為大和開元以來歷年之最。正月二十五天子降旨,今年儺舞所用法器鼓和麵具全部用新的,原來的法器則作為浩蕩皇恩賞賜給長安、萬年兩縣百姓。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要準備好如此多的法器,可著實忙壞了內侍省的相關局坊。
不僅是除夕的儺舞,皇帝還下旨元旦朝會大典今年也要辦出新氣象,場面固然要比往年宏大,更重要的是在細節上要出新意,儺舞、朝會都有固定的儀式,規矩繁多、森嚴,一絲也不能亂,要在這裡面弄出新意,又談何容易?
內侍省的大小太監們為此焦頭爛額的時候,內侍省監仇士良卻突然丟開所有的事情,離開大明宮回到了左銀臺門外神策左軍大營。
天剛剛擦黑,天空又飄起了雪花,這已是入冬以來的第八場雪了。吳臣一身風雪地來到仇士良所居住的丘莊,在門房裡脫衣換鞋的時候他問丘莊的管家太監常宣華:“中尉大人用晚飯了嗎?”
常宣華答道:“只喝了一小碗粥,進了半塊麵餅。”
常宣華用手比畫了一下面餅的大小。
吳臣皺了下眉頭,在他看來,吃這點東西跟沒吃又有什麼兩樣。他把常宣華叫到身邊,附耳交代了幾句,常宣華面露喜色,興沖沖地點頭去了。
丘莊其實就是左軍營地裡一處獨立的院落,當初建成的時候吳臣起名為“仇園”,仇士良嫌招搖便提筆改成了丘莊。不管是從內還是從外,丘莊都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將它放在長安城裡,任誰看了都會說是一戶普通小康人家的宅院。
但這裡跟外面的不同之處也非常明顯,這裡戒備異常森嚴。護衛在天子身邊的金龍甲有六百三十人,守衛丘莊的鐵甲衛士卻有七百名。本來神策軍大營就已經戒備森嚴,外人無從靠近。但在丘莊,就是神策軍的將軍沒有仇士良的許可也不得靠近。
不過凡事總有例外,有一個人就可以自由出入暢行無阻,這個人就是判官吳臣。
仇士良背靠在公案後的高背軟椅上,正閉目養神,這把椅子是吳臣讓人專門定做的,椅背可以自由調整傾斜度。角度小的時候可以當椅子坐,角度大時又能靠著休息。
公案上擺著一份密件,上面圈圈點點,勾畫了不少地方,顯然仇士良看的非常仔細。這是吳臣報上來的一份刺殺名單,刺殺物件是刺馬營寶曆社的三名佩劍和十六名橫刀。借大明宮變的勢,仇士良曾一度將刺馬營的勢力逼上懸崖峭壁。可惜在最後關頭就是差了那一把力,讓刺馬營得到了喘息機會。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僅僅才兩年時間,刺馬營殘存勢力便如被野火燒去枝幹卻未傷根本的原上野草,扛過了寒冬迎來了春風,它們破土而出茁壯成長,轉眼又是滿眼青碧草連天。他們已經羽翼豐滿,再也不滿足於刀光劍影、你來我往的暗戰,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