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又到了撕破臉皮,殊死對決的時候了。
吳臣決定先下手為強,利用刺馬營內部的矛盾,選風頭最勁的寶曆社開刀。仇士良心裡很清楚,自己一旦批准了這份暗殺計劃,那就意味著對刺馬營的全面宣戰。時至今日,兩家雖已殺的天昏地暗,但誰也沒有捅破最後一層窗戶紙。甘露之變,仇士良追究的是李訓、鄭注等朝中謀反的奸臣,殺的是參與謀反的亂黨。他至始至終也沒有提刺馬營一個字。
刀光劍影了這麼多年,真的到了捅破窗戶紙的時候,這個決心反倒異常難下。仇士良躲回丘莊就是為了下定這個決心的。就在吳臣推門進屋的一剎那,仇士良終於在內心畫了一個“準”字。他招呼吳臣一起坐到火盆旁向火,侍從送上茶水就退了下去。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啊。”
吳臣說話時兩眼盯著仇士良,自己直陳來意,也希望能從仇士良那得到肯定正面的回答。仇士良微微頷首。
吳臣走到公案前將那份密報拿過來,一齊丟進了火盆,數萬人的身家性命在一團淡黃色的火焰中化為了灰燼。
常宣華端著兩碗麵走了進來,一碗紅彤彤的牛肉麵,一碗清湯青菜蛋面。
“我還沒吃晚飯,借貴寶地吃碗麵總可以吧。”
吳臣端起清湯麵遞向仇士良,仇士良微微一怔還是接了過去。吳臣端起牛肉麵呼嚕呼嚕吃了起來,若在平時這一碗麵他幾口就能吞下去,但今天他為了不讓仇士良那麼早放下筷子,他故意細嚼慢嚥起來。
仇士良咧嘴笑了:“你就別等我了,這碗麵我保證吃完便是。”說到這仇士良低頭沉思了一陣,“我已經答應了那邊。北京那隻可佯動一下。”
……
張鶯鶯現在的身份是汪春的乾女兒,按規例來說她是不能隨意進出潁王府的。不過潁王妃特別交代過,除了內庭需要通稟,王府的任何地方她都可以走動。
張鶯鶯最喜歡去的地方是王拂兒的樂坊。王拂兒雖深得李炎寵幸,但她在王府裡卻沒有任何名分。李炎不召喚她時,她甚至連內廷也進不了。張鶯鶯對撫琴歌舞既感興趣也頗有靈性,王拂兒一高興就認她做了徒弟,手把手地教她。
這日,王拂兒正給她講解宮廷舞的步法技巧,李炎忽派人來喚。王拂兒問是何事。宮女答:“朝中幾位侯爺來拜殿下,殿下留宴,請姑娘去歌舞助興。”王拂兒對張鶯鶯說道:“今日看來是教不成了,你明日再來吧。”
張鶯鶯正要走時,樂班班首伍茲美攔住她說:“前日姑娘吩咐我去購置幾架新琴,給姑娘們練習使用。我選中了一家琴行,只是價錢有些高,又不知道好歹。姑娘左右無事,可能去給姐姐把把眼。”
張鶯鶯咯咯笑道:“我自己還在學藝呢,可不敢冒充行家。”伍茲美攔住不讓,道:“買的不如賣的精,誰又去爭那幾個錢?我是不想被他看扁,拿次的來唬我。你是大家小姐出身,往那一站,諒他又豈敢再唬我?”張鶯鶯一想自己左右也無事,正好隨她出去耍一圈,便應了下來。伍茲美叫上一輛馬車穿街過巷來到琴行。
張鶯鶯進了琴行後一言不發,只在一旁靜靜地看,靜靜地聽。掌櫃見她氣質頗佳,倒也不敢小覷,只是半天不見她說話,便大意起來。正當他跟伍茲美吹的天花亂墜之時,張鶯鶯就點出他的幾處錯誤,唬的掌櫃的一驚一乍的,再不敢糊弄伍茲美。
選好了琴,下了定錢。伍茲美道:“天色還早,我想看望一位姐妹,你去麼?”張鶯鶯笑道:“你帶我去我便去,省的我回去讓人看見,說你在外面閒逛偷懶。”伍茲美摟著張鶯鶯道:“我的兒,怪不得闔府上下沒有不疼你的,真是個機靈人兒。”
張鶯鶯聽了這話卻突然愁悶起來,伍茲美不小心觸動了別人的傷心事,心裡不安起來,她摟著張鶯鶯寬慰道:“天命如此,也是無可奈何的事。好在你還有乾爹,還有疼愛你的關老爺,比樂班裡的這些孤兒們可是要幸運的多了。”張鶯鶯抹了把淚,笑道:“比上不足比下有餘,我知足的很。”伍茲美幽然一嘆。
伍茲美要見的這個人原本是跟她拜一個師傅學藝的師姐妹,年輕正當紅時嫁給了一名小校。當日那小校很不得志,眾姐妹都取笑她是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唯有伍茲美不停地鼓勵她遠走高飛。此後十年這小校步步高昇,一路升為左神策軍將軍。原先被人恥笑的那位姐妹脫了賤籍,搖身一變,成為了堂堂正正的將軍夫人。
二人從將軍府後門入內,伍茲美輕車熟路將張鶯鶯直接帶到後堂客廳。內管家奉茶上來時,伍茲美問道:“怎麼不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