質問在場的文武官員,這一來就算楊凌這個欽差有意放水,眾官員也不敢公然主張和都掌蠻談條件,妥協讓步,以犧牲朝廷和地方利益為條件來換取世子自由了,這條小尾巴被人捏在手裡,指不定什麼時候就要人命吶。見眾文武官員緘默不語,朱讓槿神情焦急,額頭已沁出汗來,可是這樣地場合。以他的身份和背後代表的人物,更加不方便要求妥協。楊凌本來就不願意為了一個只知道執行綏靖政策、自動送上門去被人扣作人質的世子使數萬大軍畏首畏尾,受到諸多約束。世子的命是命,難道那些扛槍衛國的大頭兵不是命?這下有了名正言順地藉口,楊凌不必再顧忌蜀王的面子,語氣也轉趨強硬起來。都掌蠻人性格直來直去。談判又不會打機鋒,阿哈貝一口咬定非得朝廷讓出敘州,否則決不釋放世子。楊凌眼見和他們根本沒有商量的餘地,乾脆直截了當地道:“阿哈貝,回去告訴你們阿大酋長,本欽差是奉皇帝旨意巡狩天下,都掌蠻肆意妄為,已鑄下大錯,希望他及時回頭,釋放蜀王世子。向本欽差負荊請罪。本欽差還是那句話,儘管他洗劫數縣,殺人無算,犯下累累罪行,只要他及時回頭。肯下山回到村寨中去,不再負隅頑抗與朝廷為敵,本欽差依然可以代表朝廷赦其罪過,既往不咎。他依然是朝廷承認的世襲土司,個人利益不會受到任何損失。這是朝廷能做出的最大讓步。”楊凌徐徐站起身來。一步步走下帥案,凜然說道:“本官的數萬大軍不會無限期的等下去,回去告訴阿大。本欽差以七日為限,自明日起,七日之後,阿大不釋放世子,不下山歸降,便是本官剿匪平叛之期!”阿哈大這些人被朝廷以往的容忍剋制已經慣得目中無人了,加之他們念念不忘成化年間朝廷二十萬大軍都奈何不了他們的輝煌戰績,所以對楊凌的威脅絲毫不以為意,阿哈大輕蔑地冷笑一聲。撇著嘴拱拱手,領著那名手下大搖大擺地出了帥帳,揚長而去。楊大帥在北疆會過花當、伯顏和火篩,在江南滅過數萬倭寇、招降四大海盜,在東南收復滿刺加,葡萄牙海軍司令向他乞降,滿刺加國王恭敬謝恩,怎想到在這小小地敘州,居然被一個小小土司的部下如此蔑視,手下侍衛人人心頭火起,楊凌卻神色自若、渾不在意。直到阿哈貝的身影已經遠去,楊凌才笑吟吟地道:“鄢縣令,聽說此地古漢朝時也曾隸屬夜郎國?”鄢高才倒真是高才,對答如流地道:“大人學識淵博,夜郎國都邑在今之貴州,但夜郎王的領地確曾延及雲、貴、川部分地區,所以才狂妄自大,問出‘漢孰與我大?’之語,讓世人貽笑千年。”楊凌聽罷昂首大笑。笑聲徐歇,楊凌展袖轉身,疾步走回帥案前,將驚堂木“啪”地一啪,朗聲喝道:“文官武將,回去各自備戰,七日之後,本帥聚將升堂散了!”******帥帳議事終了,楊凌獨留下鄢高才一人,要與他單獨議事。鄢高才心中暗喜,看來自已終於受到楊大人的注意和賞識了。他方才坐在那兒怔怔發愣,恰是因為心中正有一樁難題不解,此刻情知楊凌必然還有剿叛事宜想向他諮詢,正好先將此事求助於楊凌。待到眾官員都退了出去,鄢高才正了正官帽,躬身施禮道:“大人既未免去下官之職,下官就還是此地地縣令。都掌蠻劫掠縱火後,許多百姓無家可歸,衣食無著,再加上鄰縣湧來的難民,下官衙內的存糧已經告磬了。下官方才恍惚失神,就是苦思沒有解決的辦法,如果不及時撥付米糧,下官擔心本來就心懷怨恨的百姓鬧起事來,這樁難心事,下官代這一方受難地百姓,請欽差大人憐憫……”“哦?喔……,流散難民安撫,原本就是一件大事。別的事先放下,本官和你同去,先探望一下這些災民,瞭解一下情形。”楊凌先是一怔,旋即說道。他走到帥帳前。想了想又對侍衛吩咐道:“把李指揮、封參政、蘇御史、馮知州他們都叫上,他們也算是蜀地地父母官,應該去看看。”當下楊凌便命人去後帳將伍漢超、宋小愛喚來,一對小冤家來到前賬。宋小愛猶自嘟著櫻唇,對伍漢超一副帶答不理地表情,可那眉梢眼角的風情。看起來怒氣已消了大半,想必方才伍漢超也沒少說小話兒,沒準還加上些肢體語言。楊凌是過來人,只是會心一笑,便吩咐二人率領侍衛陪同他和鄢高才、封大人等官員同出軍營。鄢高才先急急忙忙趕回縣衙,召集三班衙役。風風火火地吩咐班頭趕快叫人,然後他又到了二進院落,進院兒就急急忙忙喊道:“李主簿,李主簿,弄到多少糧食了?”這是個小縣。各個衙門都和縣衙混在一塊兒,這二進院落就是司庫,此時庫門洞開,裡邊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道:“我說鄢大人,這庫房裡現在連只耗子都養不活。哪還有米喂人吶?那些刁民,平時不把縣大老爺放在眼裡,何必這麼上心管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