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入勝的居民街從來沒有發生過X先生家裡這麼非同尋常的趣事。
他不願意這樣做,他當然不想這樣幹,X先生戴著手套強迫他到那裡去,他這個小小的披著毛皮的畜生,用盡吃奶的力氣掙扎——可憐的比比女四肢攤開,擺成一個“大”字,無可奈何,被他的爪子和牙齒弄得傷痕累累,鮮血淋漓。為什麼先逼著他嘴在前,接著,頭在前,再接著是光滑的身體,為什麼要到那裡去——在那裡面——他透不過氣來,他快窒息了,他用牙齒撕咬想要掙脫,然而,即使如此,X先生仍然興奮得雙手顫抖著硬是把他推進去,而X先生的同夥則站在床邊肅然起敬圍觀。推進去,再往裡——推進比比女肥胖的大腿間血液熱乎乎、富有韌性,伸縮性極強、博動著的管道里——再往裡推,直推到只剩下光滑、毛茸茸的屁股和粉紅色的尾巴。他恐慌得啃噬把他緊緊困住的肉壁,血液間歇地噴出來,幾乎把他淹死,比比女骨盆肌肉不由自主的痙攣幾乎把他壓扁,要不是他和比比女都昏厥過去,還不知道這場戰鬥如何收場。連X先生和他的同夥也良心發現地鬆了一口氣,這一夜的爭鬥總算停了下來。
如同聖女貞德被綁在盧昂的火刑柱上殉難,火苗越來越高,沒頭沒腦地吞噬著她,直到把她燒成灰燼。據報道,聖女貞德臨死前歡天喜地地高呼:“耶穌!耶穌!耶穌!”
誰來清掃這一片狼藉。誰,忍住偏頭痛,來收拾她擦破的大腿間一疊疊溼透了的衛生紙,她怕看見自己腫起來的下巴,怕在任何鏡子般明亮的平面照見青紫的眼睛,看見自己悄悄地獨自哭泣,小心翼翼地穿著拖鞋、仿日式的棉衣便服在臥室裡走來走去。唯一的安慰是在大多數房間裡至少有一臺電視,哪怕吸塵器轟鳴,她也不孤單。有蒂姆牧師,有教士傑西,還有斯威特?阿拉巴瑪?麥克高文陪伴。至少是個安慰。因為比比女不但受到這個世界上應該對她的感情最負責任的男人親手讓她蒙受的這種奇恥大辱,不但事後全身癱軟,隱隱約約記起身體受了損傷,要冒感染、不育、婦女病復發的危險——不但如此,第二天還要被迫收拾這一片狼藉。除了她,還有誰。洗床單,清洗血跡斑斑的床單可不是鬧著玩的。她要手足著地把地毯上的印漬擦乾淨(成效甚小)。用吸塵器清潔地毯。
殉難(5)
吸塵袋裡已經裝滿了塵土,換新的袋子又麻煩。換新的吸塵袋總是遇到問題。頭暈,好幾次疼痛難忍,只得坐下來喘口氣。她的雙腿上流著烏黑的血,猶如一條條血腸。她用刷洗沙鍋時刷斷的鋼刷纖維深深插進她的手指。啊!愛情到哪裡去了!一天夜晚,他著實給了比比女一個驚喜。他鬱鬱寡歡平靜地說,今天不是比比女的生日嗎。她以為沒人惦記著她的生日,這個念頭折磨著她哩。剛德拉大飯店是城裡為數不多的印度豪華餐館之一,在這家餐館也可以點比薩。他們走進這家餐館的時候,飯店的員工都在守候著。生日快樂!放氣球,半嗔半怪地齊聲說道:你以為我們忘了嗎?比比女點了一瓶黑刺李杜松子汽水,這瓶汽水直接澆到了比比女的頭上,她咯咯笑起來,用手拍嘴巴,把打嗝壓下去。比比女的丈夫責罵飯店的服務員,為了一乾二淨地擺脫這場衝突,比比女走進衛生間,照著玫瑰色燈光映照下的鏡子補妝。還好,感謝上帝,左眼下的青紫已經漸漸褪了。接著,她小心地用衛生紙墊好便盆,以免沾染上傳染病。自從患上艾滋病,比比女變得更講究。隨後她坐在衛生紙上,心裡卸下了一切負擔,正感到快樂,才過了一會兒,她回頭一看,儘管或許她已經意識到背後有東西,只是偶然一回頭,看見離她不到六英寸遠,在玻璃上覆蓋著寒霜、有點兒陰暗的窗臺上,有一隻眨著紅眼睛的巨大的齧齒動物。啊,親愛的上帝,是一隻老鼠,那兩隻眼睛正盯著她的眼睛,她的心猛然一沉,幾乎停止了。可憐的比比女尖叫起來,叫聲滲透了飯店每一堵牆壁。
後記:關於怪誕(1)
從文學這個角度看,什麼是“怪誕”——什麼是“恐怖”?為什麼這些表面看來受思想排斥的東西對一些人具有如此久遠的吸引力?
我認為人的經驗是最深奧的。儘管我們每個人都是主觀存在於這個世界,從自我這個角度認識世界,這個“主體”是難以接近的,因此對別人是不真實的、神秘的。而其正面形象——所有的人都一樣,從最深層的意義上說,全是陌生人。
文學領域的怪誕林林總總,無法界定。我們已有許許多多關於這方面的形象。遠至盎格魯…撒克遜古史詩《貝奧伍夫》中格倫德爾的妖怪母親,近至教堂牆壁上雕刻的醜陋頑皮的怪獸;從《伊利亞特》所描繪的大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