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腳踝上。乞求,可憐可憐我!別傷害我!我是你的!我對上帝起過誓,無論健康還是有病,永遠和你在一起!她以為這個戴面具的人其實就是X先生(在這種情況下,難道這不是合情合理的猜想嗎?)。比比女心甘情願地隨他進了主人的房間,上了那張古香古色有四個柱子的銅床,儘管莋愛的時間很長,十分疼痛,她感到呼吸困難,心情緊張,卻沒有抗拒,如果這種行為可以稱為莋愛的話。直到最後,那個戴面具的人得意洋洋地拿開面具,比比女這才發現他是個陌生人——而X先生則站在床腳,嘴裡抽著雪茄,泰然自若地看著。這是多大的恥辱!多大的痛苦!接下來一連幾個星期更莫名其妙的是,“生意合夥人”接踵而至,都是來過一次以後就再也不來了,X先生一步步變得越來越殘忍,再也不是紳士,強迫他的妻子躺在他倆的婚床上,把她捆起來,使她無法反抗,任由這些“生意合夥人”胡來。一個用銼得利如刀片的指甲割裂她柔嫩的肌膚的男人;一個面板上有亮疤鱗屑的男人;一個脖子上有火雞肉垂的男人;一個半邊耳朵掉了的男人;一個頭上一根毛都沒有,笑起來陰森可怕的男人;一個全身感染,傷口還在滴血,斑斑點點,宛若異國文身的男人。可憐的比比女如若不從,則遭受鞭打,被菸頭燒燙,挨拳打腳踢,狠揍一頓。比比女差點被窒息、被扼死、被淹死;嘴裡的堵塞物被唾液浸透,比比女的叫喊徒勞無益,她狂亂,抽搐,流出一道道粘呼呼的血,X先生最討厭見血,又使出丈夫懲罰妻子的手段冷落她。
他餓得昏了頭,害怕地躲開敵人,藏在一堆磚頭後面,啃噬起自己的尾巴來——起初有點兒膽小,後來啃得越來越貪婪,越來越津津有味,欲罷不能。可憐的皮包骨的尾巴,二十個粉紅的趾頭,肉墊、後腿、美腰、排骨、腸臟、胸、胰腺、腦子等,最後連骨頭也啃得一乾二淨。髏骷的對稱美充分展示出來,此時他昏昏欲睡了,心滿意足,昏昏欲睡,用腳爪挑剔地梳洗一番,然後在九月溫暖的陽光下蜷曲起來小睡。他長嘆一聲:多麼寧靜。
只不過:當他蜷縮在最喜歡的磚頭上打瞌睡的時候,有兩群本街坊的男孩子悄悄地爬了上來,抓住他,他害怕地叫著被扔進一個紙箱,“啪”地蓋上有氣孔的蓋子,騎著腳踏車把他送到一個白髮老先生的家裡,老先生的頭髮梳得整整齊齊,說話的聲音很有教養。他給了每個孩子五美元,高興地搓著手,聲音輕柔地咯咯笑著觀察蜷縮在紙箱角落頭的他。好!你是一個外表粗野的傢伙,不是嗎!使他大為吃驚的是,白頭髮先生竟然喂他;雖然沒有惡意,卻抓著後頸把他提起來仔細察看,看他身上毛光水滑的地方,特別對他整齊的門牙感興趣。他鼻息粗重,十分興奮,滿意地喃喃說道,是的,我相信你能行,老兄。
比比女再也不許離開屋子,被關在三樓一套臥室內,她以堅韌的態度和樂觀的精神逐漸調整,設法適應變化了的生活環境。一天的時光她大半懶洋洋地躺在床上,修理指甲,大吃X先生的生意合夥人給她買來的美味巧克力。有時候,大大出乎X先生本人意料之外,她還浪漫地坐在X先生身邊看電視(她最愛看新教會的傳教士),像美國的家庭主婦一樣自言自語地抱怨,護理自己的傷口,從雜誌上剪下菜譜,和女朋友打電話聊天,按商品目錄採購,讀聖經,身體變得越來越重,人越來越悶悶不樂,懷著前途未卜的心情,拔眉毛,往身體擦香脂,報樂觀的態度,盡力而為。她的婚姻向使她鬧心的方向發展,她努力不往這方面想。因為比比女不是那種動輒哭哭啼啼、怨聲載道、絮絮叨叨的婦人。一天夜晚,X先生回家後徑直跑上樓進了她那天被用白絲帶捆綁在婚床的四條銅柱上關了一整天的臥室,洋洋得意地解開駱駝毛外套,說,看,我給你帶什麼東西來了,親愛的!一邊用顫抖的手指拉開褲子的拉鍊。比比女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他跳了出來——吱吱叫著,紅眼睛,露出帶有白沫的亮晃晃的牙齒,豎起彎曲的尾巴,比比女撕心裂肺地叫起來。
X先生和他的夥伴(男夥伴)以科學的眼光,冷眼觀察比比女和他的關係(他們用編電碼的方式把他簡稱為他)。一開始,這一對使出大力氣互相排斥,甚至到了歇斯底里的地步,當把用網裝住的他放到比比女的床上時,比比女雖然被堵著嘴,也拼命叫喊。掙扎得這麼厲害,精彩的雜技表演,他吱吱地驚叫,似乎到了動物憤怒得忍無可忍的邊緣,他咬、抓、博鬥,似乎為了自己活命,比比女儘管手腳無力,看樣子懶洋洋的,也拼命搏鬥,似乎也是為了她本人活命!這樣持續了幾個小時,一整夜,第二天夜晚,第三天夜晚。在X先生居住的柏林格門街這個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