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的精靈現身。
沈若魚說,怎麼了?是不是有了什麼麻煩事?婦產科的手藝我已經基本上學會了,雖說算不上爐火純青,保證安全還是有把握的。
要是需要、我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讓你放下包袱,輕裝前進。
簡方寧說,哎呀呀,你想到哪裡去了?沈若魚說,看你一副恨不得懸樑自盡的樣子,我當然要自告奮勇,兩肋插刀了。
簡方寧說,我說的來不及,不是別的,指的是軍醫大學招生。
野戰醫院是不肯送一個還沒主的女孩上大學的。
要是她在學校找了別處的男朋友,醫院豈不雞飛蛋打?所以我必得選這個醫院的男人結婚,才能上大學,才能當醫生。
沈若魚說,那也不必找個豬倌啊。
天下的好男人千千萬。
簡方寧苦笑一聲說,天下的好男人並不像你想的那樣多。
野戰醫院是男少女多的地方,我原來又從不在這上面分心,有過幾個不錯的男孩追我,都叫我回絕了。
原想等自己功成名就了,再想這事。
誰知現在顛倒過來了,得先辦了這事,才能有事業。
潘崗是後勤的助理員,是他主動要改變豬圈的面貌,暫時作豬倌的。
他在院裡人緣很好,講話也有分量,只要我們關係定下來,我上大學的事基本上十拿九穩了。
沈若魚說,為了當醫生,你付出這樣大的代價,值嗎?簡方寧說,比起其他女孩子,我這實在要算是好的。
她們就相視無言,好像在和一種清純的年華告別。
沈若魚看到一柄焦乾的樹枝,勾住了簡方寧柔軟的髮絲,使她的頭髮像羽毛一般飛揚起來。
這一片胡楊林,大概有三千歲了。
簡方寧語調飄渺。
我不信。
你是說它們從商朝就存在了嗎?古河道上的胡楊林,生而不死一千年,死而不倒一千年,倒而不朽一千年。
我看它們已活到了第三個一千年。
但願我們的友誼也像胡楊林。
讓我們一輩子做個好醫生,治病救人。
兩個女孩在蒼涼的晚風中說。
簡方寧仰面喝咖啡,沈若魚低頭吃薯條,彷彿都忘記了對方的存在。
如果我們再不說話,老是這麼相對脈脈含情地對望,人家或許以為我們是一對老同性戀者。
沈若魚打破寂寞。
若魚,什麼都有變化,我們老了,都有了家,從邊疆到都市。。。。。。唯有你的舌頭沒變。
簡方寧說。
不變的還有你的美麗。
沈若魚說。
是嗎?你在恭維我。
若魚,有什麼你就直說好了,我看你是有備而來。
簡方寧輕輕後仰,把脖子倚在椅背上。
麥當勞的靠椅低矮,使她的身體略微下二7滑,成為一種優雅的偏懶。
我想聽聽你醫院的事。
沈若魚假裝偶然想到說。
那是一所很小的醫院,郊外的一座孤立小樓。
沒人報道過它,一個新聞的盲點。
正在用種種新型的戒毒方法治療病人。
就這樣。
簡方寧的回答像黴乾菜,毫無水氣。
能說詳細點嗎?沈若魚懇求。
為什麼?若魚,你把我急煎煎地約了來,除了默不作聲地憶舊,再就是預備聽我的工作彙報嗎?簡方寧半開玩笑但不容拒絕地提出疑問。
沈若魚一時口拙。
她不知道如何回答青年時代的好朋友。
說真話說假話都不好。
我有一個朋友,得了你說的這種。。。。。。病,就算是毛病吧。
她很想找個可靠的醫院治一治,不知你們收不收?沈若魚結結巴巴。
既然是這個病,又是你的朋友,治病救人,自然沒有不收的道理。
簡方寧很痛快地說。
沈若魚鬆了一口氣。
你就是為了這件事約我出來的嗎?簡方寧追問。
是。。。。。。也不全是。。。。。。沈若魚沒法掩飾自己初達目標的興奮。
好吧,那我們就說你的這個病朋友吧。
院裡事多,談完了,我還得回院裡去。
病人是男的還是女的啊?簡方寧快刀斬亂麻。
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