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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走過了向日葵地,穿過了沙棗林,簡方寧還一直走著走著。

到底要把我帶到哪裡去,沈若魚沉不住氣了。

鼻子什麼時候抗議,那個地方就快到了。

簡方寧頭也不回地說。

這個時辰不必久候,沈若魚馬上聞到空氣中浮動令人懊惱的味道。

該不是我神經過敏吧?沈若魚聳聳鼻翼。

不是你過敏,是真的。

簡方寧十分懇切地說。

我們到了豬圈附近,對嗎?沈若魚沒多少把握地說。

對。

正說著,一排豬舍已經出現在面前,豬食和豬屎尿的味道,差點把人嗆個跟頭。

從熙熙攘攘的白豬黑豬中間站起一個人。

要不是他比最高大的約克夏豬還要高半個頭,你簡直以為他是豬群中的一員。

他的面板實在太黑,上帝以土製他的時候,肯定用的是腐殖質的深層例如北大荒的黑土作原料,在烤制的時候又忘了看錶,把他的坯子在爐子裡燒焦了,才成了這副模樣。

沈若魚以貌取人,對黑大個十分冷淡。

潘崗。

他說,伸出沾滿豬糠的手。

常聽方寧說起你。

他接著說。

沈若魚本來咬著牙伸出了自己的手,聽了這後一句話,立馬又把手縮了回來。

說,既然你是方寧的好朋友,我也就不客氣了。

你的手上沒有豬絛蟲卵吧?我看你還是洗了手以後,咱們再認識也不晚。

潘崗說,果然名不虛傳。

沈若魚說,方寧,你傳我什麼了?簡方寧說,說你運氣好。

潘崗一邁腿想跳出豬圈,腳上帶起汙泥濁水,氣味就更濃烈了。

沈若魚說,得了,潘崗同志,您就站在豬圈裡跟我們說話吧,這樣比較容易忍受一些。

潘崗說,也好。

沈若魚說,你這個餵豬的,怎麼也不把豬圈拾掇得乾淨一點?潘崗說,拾掇得太乾淨了,哪裡還顯得出艱苦?沈若魚說,想得很周到啊。

你的老母豬要生小豬了嗎?潘崗丈二和尚不摸頭腦,說,沒有啊?沈若魚說,那你把我們婦產科的醫生護士叫來幹嘛?潘崗說,沈若魚,就算你是鐵嘴鋼牙,可是這次你說錯了。

不是我叫婦產科的護士,是她自己來的。

沈若魚半信半疑地扭過頭去看簡方寧,簡方寧迎著她的目光,很堅定地點了一下頭。

沈若魚一下子委頓了,結巴著說,看來有人要嫁豬隨豬了。

潘崗說,別看今天是豬,以後也許是龍呢!沈若魚說,那也是母豬龍。

簡方寧說,我以為你們倆會成好朋友呢,怎麼一見面就吵起來了?沈若魚說,相剋。

潘崗說,其實也沒什麼。

只是你的這位朋友講話好像有傳染性,叫人不由自主地就想抬槓。

沈若魚笑起來說,我真有那麼大的能力啊?跟黃疸肝炎似的?簡方寧說,好了,好了,笑了就好。

潘崗,你忙你的吧。

我晚上再來找你。

回來的路上,沈若魚說,我現在知道是誰取代了我的位置了。

簡方寧說,若魚,你錯了。

沒有誰能取代你的位置。

沈若魚說,看吧。

時間會證明。

簡方寧又問,怎麼樣?沈若魚答,什麼怎麼樣?簡方寧說,印象啊。

談談你的看法。

沈若魚說,豬圈很臭。

簡方寧說,別談豬,談人。

沈若魚說,我剛認識他這麼一會兒,除了豬圈的惡味沒留下別的印象。

就算是新入院一個病人,要下個初步診斷得琢磨一段時間,還得靠輔助臨床檢驗,比如查血照X光什麼的。

哪有這麼快。

簡方寧說,我聽出你的意思來了,你不喜歡他。

沈若魚說,我不喜歡也就罷了,只要你喜歡就行。

簡方寧悠長地嘆了一口氣說,我也不是很喜歡他。

只不過在現在我能碰得到的人裡面,他是最好的了。

沈若魚一驚,站下不走了,說,你何必這樣急急忙忙地把自己嫁出去?來日方長,從從容容選一個伴不行嗎?簡方寧悽然一笑說,來不及了。

周圍正是一片胡楊林,蒙著夕陽的古樹枝椏虯勁,好像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