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我看不出有害怕的理由。”
“船在海中像蒼蠅在蜘蛛網裡。”
“現在,風和浪都還可以說是正常的。”
“人不過是浮在海上的一個黑點罷了。”
“我敢說今天晚上不會出岔子。”
“可能弄得一塌胡塗,很難脫身。”
“可是直到現在為止,一切都順利。”
博士的眼睛盯住東北角。
船主接著說:
“一到伽斯高涅海灣,我就可以保證安全。啊,到了那兒我就放心了!我對伽斯高涅海灣太熟悉了!這個小灣雖然好發脾氣,可是我對海水的深度和海底的性質,樣樣都清楚:聖·西波里安諾對面的泥淖,西塞克對面的介殼,貝尼亞斯地角的沙灘,布考·德·米米棧的鵝卵石,每顆石子的顏色我都知道。”
船主不說了;博士已經不再聽他。
博士凝視著東北。冷酷的臉上出現一種奇怪的表情。
凡是在石頭上能夠有的恐怖表情,這張臉上都有了。他脫口說道:
“幸虧還來得及!”
他望著空間的一處地方,眼睛跟貓頭鷹一樣,睜得圓圓的,眼珠驚奇得暴了出來。
他又說:
“對,我同意這個意見。”。
船主望了他一眼。
博士彷彿在對自己,或者對深淵裡的人說話:
“正是這樣。”
他不吭氣了,只是使勁兒把視線集中在他發現的東西上,過了一會兒才說:
“雖然離這兒還很遠,可是一定會來的。”
博士的視線和思想集中注意的那一小塊天空,正對著太陽沉下去的地方,黃昏的反光照得幾乎跟白天一樣亮。那塊天空的範圍不大,包在灰濛濛的霧氣中間,顯得藍盈盈的,不過不是天藍,而是一種跟鉛灰色差不多的藍色。
博士沒有回過頭來看船主一眼,身子完全對著海洋,他用食指指著那塊天空說:
“船主,你看見了嗎?”
“什麼?”
“那個東西。”
“在哪兒?”
“在那兒。”
“那塊藍東西麼?看見了。”
“那是什麼?”
“一角天空唄。”
“對於要到天上去的人來說,這是天空,”博士說,“可是對於要到別處去的人來說,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博士說這句隱語的時候,眼裡射出一道可怕的光芒,不過船上很暗,誰也沒有看見。
接著是一陣寂靜。
船主突然想起那個頭目給老頭兒起的兩個名字,心裡想道:“這傢伙到底是瘋子呢,還是科學家?”
博士瘦骨嶙峋的僵直的食指像路牌似的,一動不動地指著天空裡的那個模糊的藍點。
船主對著那個藍點望了一會兒,嘟囔著說:
“果然,不是什麼天空,這是雲彩。”
“藍雲比烏雲還要厲害,”博士說。他接著又補充了一句:“這是雪雲。”
“La nube de la nieve,”船主說,好像他把“雪雲”這兩個字翻成西班牙文,就能懂得更透徹似的。
“你知道什麼叫做雪雲麼?”博士問。
“不知道。”
“等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船主又把注意力轉向水平線。
他一面望著雲,一面從牙縫裡說:
“這個月刮颶風,下個月就下暴雨;要是正月裡咳嗽,二月裡就要淌眼淚;這就是我們阿斯杜利亞的冬天。我們的雨是熱雨。只有山上才下雪。喂!喂!當心雪崩!雪崩對誰也不客氣。雪崩簡直是個野獸。”
“龍捲風是個妖怪,”博士說。
稍微停了一下,博士又說:“瞧!它來了。”
他繼續說:“幾種風聚攏在一起了,西風強勁,東風柔和。”
“東風是個假仁假義的傢伙,”船主說。
藍雲越來越大。
“如果說從山上下來的雪是可怕的話,”博士說,“那麼,從北極崩下來的雪就可想而知了!”
他的眼睛喪失了光芒。水平線上厚厚的雪雲,彷彿都堆在他臉上了。
他用夢囈似的口氣說:“最後關頭一分鐘一分鐘的近了。上天的意志就要顯示出來了。”
船主心裡又嘀咕起來了:“他到底是不是瘋子?”
“船主,”博士說,他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