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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暴,我看不出有害怕的理由。”

“船在海中像蒼蠅在蜘蛛網裡。”

“現在,風和浪都還可以說是正常的。”

“人不過是浮在海上的一個黑點罷了。”

“我敢說今天晚上不會出岔子。”

“可能弄得一塌胡塗,很難脫身。”

“可是直到現在為止,一切都順利。”

博士的眼睛盯住東北角。

船主接著說:

“一到伽斯高涅海灣,我就可以保證安全。啊,到了那兒我就放心了!我對伽斯高涅海灣太熟悉了!這個小灣雖然好發脾氣,可是我對海水的深度和海底的性質,樣樣都清楚:聖·西波里安諾對面的泥淖,西塞克對面的介殼,貝尼亞斯地角的沙灘,布考·德·米米棧的鵝卵石,每顆石子的顏色我都知道。”

船主不說了;博士已經不再聽他。

博士凝視著東北。冷酷的臉上出現一種奇怪的表情。

凡是在石頭上能夠有的恐怖表情,這張臉上都有了。他脫口說道:

“幸虧還來得及!”

他望著空間的一處地方,眼睛跟貓頭鷹一樣,睜得圓圓的,眼珠驚奇得暴了出來。

他又說:

“對,我同意這個意見。”。

船主望了他一眼。

博士彷彿在對自己,或者對深淵裡的人說話:

“正是這樣。”

他不吭氣了,只是使勁兒把視線集中在他發現的東西上,過了一會兒才說:

“雖然離這兒還很遠,可是一定會來的。”

博士的視線和思想集中注意的那一小塊天空,正對著太陽沉下去的地方,黃昏的反光照得幾乎跟白天一樣亮。那塊天空的範圍不大,包在灰濛濛的霧氣中間,顯得藍盈盈的,不過不是天藍,而是一種跟鉛灰色差不多的藍色。

博士沒有回過頭來看船主一眼,身子完全對著海洋,他用食指指著那塊天空說:

“船主,你看見了嗎?”

“什麼?”

“那個東西。”

“在哪兒?”

“在那兒。”

“那塊藍東西麼?看見了。”

“那是什麼?”

“一角天空唄。”

“對於要到天上去的人來說,這是天空,”博士說,“可是對於要到別處去的人來說,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博士說這句隱語的時候,眼裡射出一道可怕的光芒,不過船上很暗,誰也沒有看見。

接著是一陣寂靜。

船主突然想起那個頭目給老頭兒起的兩個名字,心裡想道:“這傢伙到底是瘋子呢,還是科學家?”

博士瘦骨嶙峋的僵直的食指像路牌似的,一動不動地指著天空裡的那個模糊的藍點。

船主對著那個藍點望了一會兒,嘟囔著說:

“果然,不是什麼天空,這是雲彩。”

“藍雲比烏雲還要厲害,”博士說。他接著又補充了一句:“這是雪雲。”

“La nube de la nieve,”船主說,好像他把“雪雲”這兩個字翻成西班牙文,就能懂得更透徹似的。

“你知道什麼叫做雪雲麼?”博士問。

“不知道。”

“等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船主又把注意力轉向水平線。

他一面望著雲,一面從牙縫裡說:

“這個月刮颶風,下個月就下暴雨;要是正月裡咳嗽,二月裡就要淌眼淚;這就是我們阿斯杜利亞的冬天。我們的雨是熱雨。只有山上才下雪。喂!喂!當心雪崩!雪崩對誰也不客氣。雪崩簡直是個野獸。”

“龍捲風是個妖怪,”博士說。

稍微停了一下,博士又說:“瞧!它來了。”

他繼續說:“幾種風聚攏在一起了,西風強勁,東風柔和。”

“東風是個假仁假義的傢伙,”船主說。

藍雲越來越大。

“如果說從山上下來的雪是可怕的話,”博士說,“那麼,從北極崩下來的雪就可想而知了!”

他的眼睛喪失了光芒。水平線上厚厚的雪雲,彷彿都堆在他臉上了。

他用夢囈似的口氣說:“最後關頭一分鐘一分鐘的近了。上天的意志就要顯示出來了。”

船主心裡又嘀咕起來了:“他到底是不是瘋子?”

“船主,”博士說,他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