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出口叫住了他。
“元節!”
“皇上還有何吩咐?”
“漢王就藩山東已經有七八年了,經營既久,根基必深,你此去登萊諸備倭衛所,便是代表朕親臨,朕屆時會把皇爺爺留給朕的那把天子劍賜給你帶著!”朱瞻基終於下定了決心,於是語聲便帶了幾分鏗鏘銳勢,“該殺就殺,該撫就撫,不必手軟!等登萊安定之後,倘若能夠,便去一趟青州府。那裡畢竟是你呆過的地方,劉忠也熟悉,拿下都指揮使靳榮!”
面對殺氣騰騰的皇帝,張越自是應了下來。等到離開乾清宮,他少不得一路走一路琢磨到時候該怎麼做最好,才出了乾清門,他就迎面撞上了司禮監太監範弘,而範弘後頭的那人赫然是房陵。打量著這怎麼都搭不到一塊的兩個人,他心中不禁異常狐疑。
範弘是跟著朱高熾多年的老人,和王瑾一樣是交人,最是謹慎寡言的人,此時施禮之後便帶著房陵進了乾清門。張越沒機會與其搭話,也就只好一路往外走,等過了雲臺左門,他一下子醒悟到那一行人彷彿是從西邊仁壽宮過來,頓時停住了腳步。
也許,當初讓房陵去做那勾當的,不是朱高熾,而是張太后。倘若真是如此,張太后還確實是處心積慮算得深遠,若非朱高熾自個折騰自個把命送了,怕是張太后必然能找到機會,把漢王朱高煦收拾了下去。
第十四卷 定乾坤 第053章 來得好,來得真是好!
寧海州治牟平縣,下轄文登縣,乃是山東東邊最靠海的兩城之一。由於明初倭亂頻繁,因此整個山東四分之三的兵力都駐紮在這裡。此地南有靖海衛,東有成山衛,北有威海衛,東南有寧津守禦千戶所,又有海陽守禦千戶所、金山守禦千戶所、百尺崖守禦千戶。各處的兵力和屯田兵加在一塊,足足有一萬多人。
這幾年倭亂漸少,寧海州的人口自然增加了好些。然而,漢王朱高煦一舉反旗,就連他們這種犄角旮旯的地方也不免受到了波及。
自從三天前,五百多號人便佔據了知州衙門,又接管了整座城的防務,老實巴交的知州倒是想反抗,結果卻被人毒打一頓關了起來,於是,上上下下的百姓都不得不接受換了主人的事實。看到滿大街都是衣著鮮亮大搖大擺的軍士,人們自是心生戒懼。奈何城中所住的人都有各自的營生,不得不打點精神過日子,背地裡沒外人時卻少不得議論紛紛。
“前些天還派人要四鄉百姓貢梨,這漢王世子莫非就呆在這兒不想走了麼?”
“誰說不想走?聽說這會兒那位世子人根本不在知州衙門,帶著大隊人去威海衛了!”
“咱們山東就不曾消停過,聽祖爺爺說,元末天下大亂的時候,山東首當其衝,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後來靖難,這鄉里組建大軍勤王,結果又死了無數人。前兩回好歹還和登州離得遠,這一回漢王世子在咱們這裡一鬧騰,朝廷大軍不會屠城吧?”
屠城兩個字出口時,寧海州城南門旁邊的小茶攤頓時一片死寂。誰都不認為這是無的放矢,早年朱棣靖難時率兵打過來,村落變成廢墟,城池變成死城,而南兵過境,遇到那些支援燕王的城池時亦是同樣痛下殺手。倘若如今真要重蹈當年覆轍,那他們是不是該眼下就背井離鄉去逃難,也好先躲過這一劫?
“春泥歸來無棲處,赤地千里少人煙……這火都已經燒到咱們登州了,其他的地方還能太平得了?這種年景,到哪裡都是一樣的,老老實實在家裡待著,總比在外頭死無全屍的好!”說這話的是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身穿一件白棉布直裰,乃是本地一個有些名氣的老夫子。見城門口的幾個守卒瞧了過來,他便擺擺手示意眾人別在這兒聚著,趕緊散了,又輕輕嘆了一口氣,喃喃自語道,“這些哪裡是兵,分明是賊匪惡黨,漢王都聚的什麼人……”
還不等茶攤的這麼一群人四散離去,南門忽然起了一陣騷動。幾個年輕小夥子明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仍是好奇地伸著脖子瞧熱鬧,等聽到城門那邊傳來了歡呼,倒是樂安漢王府派來了援兵,眾人方才無精打采地離去。只有那白髮老夫子在路邊拄著柺杖站了一會,見騎馬呼嘯過去的足有百餘騎兵,不禁皺了皺眉。
這些人瞧著和最初漢王世子帶來的那批人完全不同,漢王府竟然有這麼強的精銳?
順順利利混進了寧海州,張越自然而然鬆了一口大氣,隨即便傳令直奔知州衙門。大約是由於先前漢王世子朱瞻垐帶來的那批人過於強橫霸道的緣故,如今他們這麼一行人風馳電掣捲過長街,一路上道中央竟是不見有人,等到了知州衙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