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是這樣做對他們有好處麼?”
張越隨口反問了一句,見彭十三站在那兒攢眉苦思,他又想起了這一回琥珀的驟然重病。這山東已經是夠亂了,倘若還要加上一個可能存在的丘家人,這還真是熱鬧紛呈精彩不斷。在這樣群魔亂舞的光景下,他一個微不足道的人物是否能撼動這一團亂局?
心煩意亂的遠遠不止張越一個,這一大清早,北京英國公府就是手忙腳亂。王夫人懷胎十月,家裡上下原本早就做好了準備,誰知道一拖就是小半個月,偏生昨夜稍有懈怠的時候便有了動靜。從大半夜折騰到現在,別說家中僕婢疲累欲死,一群趕來伺候的姬妾也都是站得腳都麻了。然而,眼看張輔都站在風地裡頭,等在東廂房的她們誰還敢吐一聲怨言?
料峭寒風之中,張輔反反覆覆踱著步子,心裡卻不止牽掛著產房中的王夫人。張越的急信他已經收到,漢王的密信他也已經看過,劉忠私信上的那幾句話他更是能倒背出來。這當口皇帝的風痺症偏偏發作得厲害,連著幾日都不曾上朝,否則只怕事情更不可收拾。
就在這時候,那正房大門忽然開啟,卻是探出了惜玉的腦袋:“恭喜老爺,夫人喜得千金,母女平安!”
第五卷 試鋒芒 第033章 準岳父的心思
就如同縣衙裡頭住著知縣和所有屬官一樣,這山東都司從指揮使到指揮同知指揮僉事,人人都是住在這青州府的都司衙門中。都指揮使劉忠住在最後頭的後衙,左右則是各住著兩位指揮同知和兩位指揮僉事。
而對於孟賢而言,習慣了北京城那座獨門獨戶的諾大院子,這來到山東便分外不習慣,好在劉忠給他留的院子還算大,饒是如此,一群婢僕也得擠在一塊。而最最讓他焦頭爛額的是,他那位自來體弱多病的夫人竟然是一到此地就一病不起,眼看已經是瘦得形銷骨立。偏偏最近又遇上了漢王遇刺,他成天在外,家裡只能丟給長女孟敏。
這天中午,剛視察兵營回來的他帶著幾個親隨正往都司衙門趕,忽地迎面遇上了一行人。那領頭的人他自然認識,但後頭跟著的二十個護衛卻流露出一種不同尋常的彪悍勁,讓他瞧著大為狐疑。至少,以他在北京呆了十幾年的毒辣眼光,稍一打量就能看出那是京營衛士。雖說不明所以,但他何等城府的人,遂笑容可掬地勒住了馬。
“孟伯父。”
“越哥兒還沒有回安丘縣麼?”這彼此都是官場上的人,本應該彼此互稱官職,但孟賢如今仍是有心維持著彼此的親近關係,因此稱呼仍是一如從前,“聽說你前天還跟著張公公去探望過漢王,不知道漢王情形究竟如何?”
“漢王底子厚,這粗看之下我也瞧不出什麼,卻還得看太醫診斷。”多了個心眼的張越哪敢對孟賢道出實情,連忙岔轉話題問道,“聽說伯母如今病得有些不好,不知道究竟如何?”
孟賢沒料到張越竟然會問這個,不禁微微一怔。然而,他和妻子吳夫人結髮多年,感情倒還深厚。此時便嘆了一口氣:“青州府能請來的名醫我都請來看了,不過就是幾句老話而已。什麼時氣不好,什麼水土不服,什麼底子弱……總之就是沒一句實誠的交待!你那伯母如今也厭煩了,就是隨便吃些京城裡頭太醫院配的丸藥,拖一天是一天而已。”
“若是伯父真個無法,太醫院的史太醫正好還在青州,大約下午就要動身往樂安去。他昔日妙手回春治好了大堂伯,端的是好脈息。我記得四妹妹曾經為伯母的病擔憂得很,所以特意想來告知一聲,不如請伯母也去試一試。只他畢竟是太醫,孟伯父還請不要張揚。”
悚然動容的孟賢幾乎想都不想就點點頭道:“既然有這樣好的機緣,我立馬就帶人過去……等等,你怎麼知道敏兒在擔心她母親的病,我記得你們那次分別之後可不曾見過!”
話一出口,孟賢看到張越一下子露出了幾分尷尬的表情,登時心中一動,冒出了某些古怪的想頭。於是,他很快便笑著岔過了話頭,問明瞭地址便答應立刻送妻子去瞧一瞧,又謝了張越的好心提醒。等到眼看對方上車走了,他方才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兒孫自有兒孫福,看不出來,他的女兒和張越居然暗中見過了!
然而,孟賢才堪堪趕到都司衙門,忽的聽到長街盡頭又傳來了一陣急馳的馬蹄聲。那來人來勢迅急,幾乎是堪堪到了他的面前方才滾鞍下馬,單膝一跪就呈上了一封信函。很久不曾面對這架勢的孟賢呆了一呆,待看到信函上的表記時更是愣住了。
良久,他舉重若輕地接過那信函捏在手中,盯著那信使看了好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