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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因,所以待他醒來後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精神矍鑠起來,對於這點,我甚欣慰。

而九寶約莫是在內心裡默默將我坐實在女魔頭的位置上,所以總用一種警惕的眼神將我看著,再用一種老母雞的姿態將狐狸守護著,令我很是傷神。

這種不良狀態一直持續到第十九日上頭,才被狐狸一句“咱們該下山去了”給打破。

於是我著了莊莊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收拾好包袱,笑呵呵地等在那破院子門口準備下山去。

秦璋出門時,我才驚覺他今日是著了一身墨藻顏色的綢袍,那袍腳上格外詭異地繡了幾朵歪歪扭扭的淺白梨花,而這梨花也委實是抽象了些,若不是我怎麼瞧怎麼覺得那花眼熟,就斷然瞧不出那是幾朵梨花,只會那是衣裳破了幾個洞,露出了中衣而已。

日頭衝上中天時,我與秦璋並莊莊、九寶一行四人穿行在山路上。秦璋手搭涼棚望了眼天色,轉而對我道:“咱倆得去趟屠家。”

我愕然,“他們差點滅了我倆,你當真要去?”

“當真。”

我慎重地點頭,“不如我央了小花與你一道去,好歹你倆一道死了算是殉情,總歸比我與你一道的名義來得浪漫些。”

言罷,我眼睜睜地看著秦璋眼底怒火滔天,九寶在一旁不溫不涼道:“女人,你可真沒良心,若不是我家公子將你……你就……”

秦璋掀起眼皮來將我一望,慢條斯理道:“九寶,這一遭去屠家怕是有些麻煩事,你權且照看著莊莊一道在揚州城候著。約莫最多十日,我倆便能回了。”

“是,公子。”九寶不情不願地咕噥了一句,又掃了我一眼,這才緊走兩步跟上莊莊。

九寶撂下的一半話頭自是勾起了我無盡的求知慾,於是我扯扯秦璋的衣袖,笑得十分討好,“狐狸,九寶方才說若沒你如何,我又如何?”

秦璋輕飄飄從我手中將寬袖抽走,涼絲絲道了句:“彼時是我將你從山腳下背上這山尖尖的,誠實地講,你也實在是重了些。”

我訕笑兩聲,自覺討了個沒趣,便又去琢磨他的袍子,“狐狸,你這袍腳的梨花忒也眼熟,我可是幾時見過?”

秦璋忽的頓住腳步,神色怪異地將我望了一望,“這是你繡的,忘了?”

我亦答得誠懇,“忘了。”

然則秦璋將我背上來的這座山其實是個沒名兒的山,只是寒得忒沒人性,是以處在江南之地也算是個奇景了。倒是山上那個破落的院子叫我覺得實在沒道理,秦璋解釋那院子是他一箇舊識留下的,所以就大大咧咧住了。可當我問及他為何要費盡氣力爬上山去這件事時,秦璋卻說是因為被追殺的無路可退了才上山的。

這話,嘖,不大實誠。

在去往屠家的林蔭小道上,我湊近了問秦璋:“你說我那一身的毒,究竟是如何沒了的?”

他沉思一瞬,慎重道:“大抵是被你自行吸收了。”

我於是大喜,將他引為我的知己。

我與秦璋此番去屠家,是借了逍遙散人與肅王朱承鈺的名頭,又承了為我瞧病的藉口。關於逍遙散人,我竊以為這是秦璋純粹為了照拂我的情緒才丟擲來的,而朱承鈺才是其間的正主。

於是我格外惶恐地問他:“狐狸,你拽了個八竿子打不著的肅王來,目的是什麼?”

秦璋仍泰然自若,“權且試一試,作個敲門磚用。”

哪料這一試之下,竟果真就試成功了。

屠家建在一座遍山青翠的山腳腳下,與青川隔水相望。一道山門修得巍峨且莊重,百十級石階遙遙而上,直通林子深處。翠竹密密地立在石階兩旁,涼颼颼的微風打得竹葉沙沙作響,情致盎然。

我與秦璋見到屠蘭司時,便是在這樣的景緻下,於是不免生出一番迤邐。

屠蘭司是個生得偉岸的男子,腰桿子挺得筆直,步履間虎虎生風。他的眉目裡隱隱能望出覃孃的氣韻,只是自額角直左耳的一道傷疤顯得觸目驚心,平白添了幾許妖孽之氣。

屠蘭司招待秦璋很是周到,一口一句“秦公子”叫的頗是親厚,卻視我譬如一縷煙塵。直到秦璋將我“秦夫人”的名頭亮出來,他才方方拿正眼瞧我。於是我私下裡認為,他是將我當成個老媽子來的。

入席前,我私下裡偷偷問了秦璋,為何當日我倆被群攻時,他沒把朱承鈺的名號給報上來將那幫人震懾一番。

秦璋溫涼地看了我一眼,道:“那日並未見到屠蘭司,而你我又實在太像是謀害屠當家的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