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已封鎖了全村。”
我微微皺起眉,自我這邊可望見個大概。就見官府中人把守在道口,不少門戶都已關上,村內街道與房屋都已遭官家收拾,焚了屍體,空氣中還飄散著一股淡淡的焦臭味道。隱約還能看到山谷裡,小河兩邊的岸上築起了幾座軍帳。
我低聲道:“恐怕不光是官府,衛所軍隊亦有人駐紮。看來派下的人物來頭不小。”
衛所乃是朝廷設立在地方的軍隊,兵器精良,江湖中人亦不願力敵。要他們刻意保護的人物,自然是中廷頗為重要的。
左冷禪卻冷笑一聲:“那又如何,事關武林,憑這些書生,又能查得些什麼。”我默不作聲,內心卻隱隱嘆了口氣。左冷禪說的不假。事關武林,更關乎魔教,朝廷確實奈何不得。
武林與朝廷歷來是兩不相干,井水不犯河水。但人人都曉得“俠以武犯禁,儒以文亂法”,朝廷自是不會喜歡武林的存在。而當今朝廷的開元皇帝,出身魔教,倒也不是什麼隱秘。朝中又出於戒懼,為了鞏固統治提倡文治,暗裡打壓武學,使得九州武林江湖漸漸式微。這算下來真是一筆爛賬。
我們腳下不停,小心翼翼,沿著村落環形了一大半。仔細觀察了半個時辰,我二人復又返回林中。左冷禪問道:“嶽兄可看出了什麼名堂?”
我頓了頓,道:“裘家村祠堂並不簡單。”
他道:“嶽兄好眼力。這村落房屋高低錯落,看似零散,卻按五行佈局,而河道穿過,正成太極八卦之勢。”我不通奇門遁甲之術,只是見那西南方的祠堂建築陳舊,建制規模少說有十幾丈方圓。裘家村不過幾十戶人家,百來號人,卻有這樣一個不小的祠堂,著實有些詭異。當下在一旁安靜得聽他開口娓娓道來。“而這八卦村的陰陽魚眼,一是嶽兄說到的祠堂,一是那情人潭。”
我記起與遠遠的祠堂相對之處,的確有一個水潭,跨過那水潭的橋上瞧著掛著不少同心鎖,不免暗感逸趣,他隨口取的這情人潭的名字倒也貼切。
左冷禪續道:“這奇門遁甲之術深奧晦澀,但有一律卻是不變,便是虛實相生。這兩地陣眼必然一虛一實。那水潭村中人常要往來,想必是虛地。而祠堂則恰恰相反,一年不過一回祭祖,平日裡無人前往。故而我們的目的,當在祠堂之中。”
我不過歪打正著,倒不知這其中竟然有偌大名堂。但這村落無端被設計成八卦太極的模樣,想來並不一般:“左師兄對其中秘密似乎知曉一二?不知可否對嶽某明言相告?”
他寥寥幾句言辭便跳過了村中其他的屋子建築,一副直奔祠堂而去的打算。我不由心下生疑,但左冷禪似乎不願多說。我暗自長了個心眼,恐怕他先前所說的什麼亦虛亦實之論,也要打個折扣。倒不知這嵩山派暗地裡打著什麼算盤。
他道:“嶽兄,如今裘家村遭官家封鎖,我二人若要前去一探,當得引開官兵才是。”他當下提出了聲東擊西之計。但因為心下存了忌憚,我自不會答應二人分頭行事,便提出了個折中的辦法,二人一同前往村莊另一邊的弄出一番動靜,引開村中人的視線範圍。
他挖苦道:“只是這般的話,嶽兄,按官兵反應過來的時間來算。我們滿打滿算能在村中逗留的時間,不過一個時辰。”
我道:“若一個時辰還無所得,那便晚上再探。”但我心中想的卻是,這祠堂建築雖格格不入,但也未到離譜,若一個時辰仍舊毫無建樹,那再多的時間也是枉然。
左冷禪聳了聳肩,一副那便這般的模樣。倒讓我不免揣測,他莫不是早猜到了我的反應,一瞬間有了種上當的感受。定下了計策,我二人便就地取材,挑了些枯木松枝。河道旁的帳群后頭,有幾個柴房,這幾日河南罕雨,村中房屋又是木質結構,容易著火。我二人打的便是偽造出村中房屋自燃走水的主意。
待得日上三竿,我和左冷禪用過乾糧,便依計行事,趁著官府中人大亂之際,順利得進入了祠堂。這座建築果然有些詭異,一踏入堂中,便有一絲幽涼之意冒起,外頭明明是烈陽高照,裡頭卻晦暗難辨。大堂極度寬敞高大,一進門是一座不知名的高大神像,看起來似是佛教的大明王。我心裡頭一驚。
左冷禪忽然一劍破開了神像頂的一塊匾額,四分五裂的木塊落下後,露出了一行字——日月神教,必咒其亡。那“必咒其亡”四字卻被塗上了嶄新的紅漆,勉強才能辨識出來。見此八字,我和左冷禪都不由得沉默了下來。
他喃喃道:“看來此事是真的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是我的錯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