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唐玄學論》、《禮學略說》、《講尚書通例》等著作對哲學、經學的研究也有許多創見,其《手批白文十三經》,自問世以來,已成為研究古文典籍的重要參考著作。在這方面,黃也頗為自負,他後來帶出的弟子如楊伯峻、陸宗達等,均為大家。
黃侃因為學問大,加上性激口直,不容於物,表現出來便是脾氣暴躁,狂狷不羈,甚至玩世不恭。據周作人回憶,大概是1908年前後在東京民報社,陳獨秀找章太炎聊天,聊著聊著不知怎麼說到湖北沒有出什麼大學者,章太炎也敷衍說是啊是啊。這時正在隔壁看書的湖北佬黃侃聽見後不幹了,大聲說道“湖北固然沒有學者,這不就是區區在下,安徽固然多有學者,然而也未必就是足下”,弄得客人索然掃興而去。10年以後,黃侃、陳獨秀先後均到了北大,陳獨秀任文科學長,主持新文化運動,黃侃乃舊派中堅,尤其反對新派不要古文古書,並常在講堂上攻擊新派,但似乎陳、黃之間並無正面交鋒。有好事者作詩詠校內名人,寫陳獨秀的一句是“毀孔子廟罷其祀”,寫黃侃的一句是“八部書外皆狗屁”,很得陳、黃二人當時主張的要領和精神。“八部書外皆狗屁”是黃的名言,意即平生信奉8部經典,即《毛詩》、《左傳》、《周禮》、《說文解字》、《廣韻》、《史記》、《漢書》、《文選》,其餘均可不論,更不用說白話文了。書 包 網 txt小說上傳分享
3。“八部書外皆狗屁”——黃侃(4)
“五四”前後,黃侃因對新文化運動很不以為然,尤其對於寫白話文、作白話詩而享有大名的胡適看不順眼,便常常與他作對。一次他對胡適說:“胡先生你口口聲聲說要推廣白話文,我看你未必出於真心。”胡適聽了不解,問道:“黃先生此話怎講?”黃說:“如果胡先生你身體力行的話,大名就不應叫‘胡適’,而應改為‘往哪裡去’才對呀!”胡適聽了一時竟無言以對。
還有一次上課,話題講到白話、文言的問題,黃侃又以胡適為調侃物件,對學生說其實白話文與文言文孰優孰劣,用不著多費筆墨官司,只要隨便舉一個例子就可以說明問題。比如說胡適的妻子去世了,家裡要發電報通知胡適,如用文言文,只需“妻喪速歸”4字即可;若用白話文,就要寫“你的太太死了,趕快回來呀”共11個字,電報費要比文言文貴兩倍還多呢!學生聽了,鬨堂大笑。
有一段時間,京劇名伶譚鑫培的戲風靡北京城,各大學多有追星粉絲。某日,北大課間休息,教師們閒話譚鑫培之《秦瓊賣馬》。胡適插話道:“京劇太落伍,甩一根鞭子就算是馬,用兩把旗子就算是車,應該用真車真馬才對!”在場者靜聽高論,無人作聲。黃侃卻立身而起說:“適之,適之,唱武松打虎怎麼辦?”一時為之鬨堂。一次宴會上,胡適大談墨學,黃侃甚為不滿,跳起來說道:“現在講墨學的人都是些混賬王八蛋!”胡適大窘。黃又接著說:“便是適之的尊翁,也是混賬王八蛋!”胡適正欲發作,黃卻笑道:“我不過是試試你,墨子兼愛,是無父也。你今有父,何足以談論墨子?我不是罵你,聊試之耳。”胡適一時氣得說不出話來,只得忍氣吞聲。
治學之外,黃侃立身行事更有諸多怪異,連章太炎的同門對他都頗有微詞,嫌他經常無端惹事生非,稱他為“文人無行的典型”。說他“無行”,是因他生平的最大愛好就是美色。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本也無可厚非,但黃侃在這方面經常逾越師生人倫,便不免有點兒過分。據說,他一生結婚達9次之多。當年曾有“黃侃文章走天下,好色之甚,非吾母,非吾女,可妻也”的極端攻訐之語。黃侃的髮妻是王氏,兩人聚少離多。黃侃當過同鄉、同族女子黃紹蘭的塾師。後來,黃紹蘭從北京女師肄業,去上海開辦博文女校,黃侃便到上海追求她。因髮妻尚未下堂,黃侃心生一計,騙取黃紹蘭與自己辦理結婚證書,用的是李某某的假名。黃侃的解釋是:“因你也明知我家有髮妻。如用我真名,則我犯重婚罪。同時你明知故犯,也不能不負責任。”誰知好景不長,黃侃回北京女師大教書,與一蘇州籍的彭姓女學生秘密結合,此事被黃紹蘭的好友偵知。黃紹蘭聞訊,欲哭無淚,因為婚書上男方的姓名不真,又如何對簿公堂?更可悲的是,她與黃侃生有一女,其父恨她辱沒家風,一怒之下,與她斷絕父女關係。黃紹蘭後來投在章太炎門下,深得章夫人湯國梨的同情,但她擺脫不了黃侃給她心靈投下的巨大陰影,終於還是瘋掉了,而且自縊身亡。湯國梨在《太炎先生軼事簡述》一文中公開表明她看不慣黃侃極不檢點的私生活,罵他“有文無行,為人所不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