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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面對大家疑慮重重的目光,沈忽依然半點不自在的模樣都沒有,慢條斯理地呷著茶。

万俟兮沉聲道:“四少沒有什麼話要說麼?”

沈狐裝模做樣地嘆了口氣道:“我還能有什麼話要說?比起在場所有人,我都更有下毒的動機,不是麼?平白無故的多出個不知道是弟弟還是妹妹的分家產、搶頭銜,一直由於是老頭唯一獨生子而備受寵愛的我當然是心懷不滿,要先下手為強了。誰知道半途殺出個程咬金,號稱天下第一神判的璇璣公子突然要來查案,只好想盡辦法阻撓他,阻撓不成就殺了他,結果還是沒殺成,只能怪我運氣不好,再加上實力不夠,派出的殺手各個是笨蛋。唉——我真的是沒什麼好說的了啊……”

万俟兮皺起眉頭,“你是在暗示我冤枉你?”

“暗示?”沈狐哈哈一笑,做了個滑稽的表情,“我根本就是在明說好不好?我聰明無敵的璇璣公子大人!”

万俟兮終於露出了一絲惱怒之色。

沈狐收起嘲笑,眸色轉深,把玩著手中的杯蓋,緩緩道:“沒錯,我是庶出,因為大娘不能生育,所以父親出於無奈娶了我母親,並且我母親最終鬱鬱寡歡的病逝……這些大夥兒都知道,我沒什麼要隱瞞,也沒什麼可避諱的,因為都是事實。”

万俟兮有點摸不透他究竟想說些什麼,便選擇了默不作聲,靜等下文。

“我外公是參軍,我母親是他從戰場上撿來的棄兒,從此後就做了他的養女跟在他身邊。因為內心深處一直害怕會被再次拋棄,所以對自己要求的很嚴格,固執好勝,力求每件事都做到完美。她是個神箭手,邊塞十六州沒人贏的了她,唯一敗了的那次,就是輸給了父親。因著那一次的折服與傾心,使她不顧外公的勸阻,毅然決定嫁給父親做小妾。”

宓妃色聽到此處,發出一聲輕嘆,麟趾鐲在她的手上閃爍不停。多麼可笑,有時候一個女人的地位全繫於男人的疼寵有幾分。

“母親不是個壞女人,只可惜她有野心,當她發現自己永遠取代不了大娘,哪怕只有一半時,這場婚姻就徹底變成了悲劇。她開始酗酒、外出、與侍衛肆無忌憚地調笑……挑戰一切道德所能允許的底線。”沈狐垂著睫毛,陽光從窗格子裡照射進來,金色淡淡,映得他的眉眼也淡淡。

万俟兮的呼吸有了那麼一瞬間的窒息,腦海中的某個影像與之重疊在一起,鮮明如斯,恍惚亦如斯。

“由於對父親的既愛又恨,她開始虐待我,後來是大娘無意中發現我的身上全是瘀傷,才知道我過的都是什麼樣的日子,於是便強行將我接到她屋裡住。母親認為大娘奪走了她丈夫,又要奪走她的兒子,於是大發脾氣,在爭執中父親忍不住出手打了她一記耳光。那一記耳光打碎了她關於婚姻的全部綺麗夢想,她開始生病,越來越嚴重,最後在我七歲的那個大年三十,所有人都在歡天喜地的慶祝新年,放鞭炮貼對聯,大雪紛飛的那一天,病逝了……”

東風再次穿過棉簾吹了進來,這一次,万俟兮感到了冷。她不禁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然後拉緊皮裘,望著沈狐難掩驚悸。

沈狐臉上沒有太多表情,只是淡淡的,淡的像要隨時消失。

這個樣子的他,陌生的讓人覺得可怕。

為什麼要把傷口撕開給人看?是他沒明白她的用意,還是一直以來她誤解了他的意思?難道……

“你……”万俟兮剛說了一個字,就見沈狐整個人驀地站了起來,快步走到她面前,兩人之間的距離徒然而近。

於是她第二次驚愕:“你!”

這次,還是隻來的及發出一個單字音。

因為沈狐突然緊緊抓住她的手,一字一字,異常諷刺,也異常沉痛地說道:“聽到這裡你是否覺得我比任何人都有去怨恨的理由?因為我童年不幸,因為我家庭複雜,因為我父親不愛我母親,因為我母親不愛我……但是,我想說的是:這些通通通通他媽的都是這世上最無聊的屁事!”

這是自万俟兮認識沈狐以來,第一次聽見他說髒字。那帶著一絲冷笑的臉,那堅定卻又深邃的眼睛,如崩潰的雪山般轟然倒塌、洶湧而來,淹沒的,不僅僅是她的心。

“誰生來就會萬事如意,一帆風順?誰一生裡不會遇到些這樣那樣的挫折?誰就得保證必須疼著你寵著你,不讓你受到絲毫傷害?誰又規定了這個世界是圍繞你而存在?請問一句——憑什麼?憑什麼你認為自己如此重要?認為虧欠了你的忽略了你的抹殺了你的那些人就得受到懲罰?人難道僅僅只可以因為自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