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疑心過甚,杞人憂天了?”
石之軒沉默片刻,方才答非所問道:“微臣今春遊覽江南,偶聞建康城外棲霞寺藏匿的和氏璧給人奪走,三論宗、華嚴宗、天台宗的諸位聖僧窮追千里,力圖奪回和氏璧卻未能如願。”
宇文邕龍目電芒暴射,和氏璧歷來象徵中土皇權正統,影響巨大,佛門和尚藏匿和氏璧,若非意圖建立佛國,便是準備以之充當支援某個野心勃勃之輩謀奪皇位的籌碼,換取佛門將來繼續大興之機。
而佛門的支援物件麼?
宇文邕第一時間想到剛剛自己和宇文憲均掛在嘴邊的那“相貌非常”之人。
沉吟了好一會兒,他才故作不可置否的道:“是麼,和氏璧流落江湖,不免蒙塵……”旋即一轉話題道:“太子大婚在即,卻仍愚魯頑劣,不堪重任,朕心甚憂但又無暇親自教誨。
裴卿之文采武功舉世罕見,可願為太子太傅,代朕教導太子成材?”
“承蒙陛下信重,微臣感激不盡,定當盡心竭力,輔導太子。”石之軒知曉,教導太子是假,為太子預備登極理政的肱骨之臣是真。
看來,宇文邕已在未雨綢繆,做好了隨時犧牲自己抵消佛門反噬從而延續宇文氏皇權穩固的心理準備!
第四百三十七章生個大聖
“宇文邕確是智慮深遠,能人所不能,或許他在軍事上的天資比之宇文憲略有不如,但在權術機謀、堅忍果毅上則又強過宇文憲不知多少倍。
二者恰如劉邦、項羽之別,誰更適合做皇帝,更能做好皇帝,其實不言自明……”
出了皇宮,石之軒一邊思緒翩躚,一邊信馬由韁,施施然去接收自己的豪宅。
宇文憲察覺到楊堅有異心且勾結佛門對宇文氏的威脅與日俱增,便迫不及待的想要除去楊堅,實則頗顯衝動和淺薄。
而宇文邕顯然想到了更深一層,楊堅之生死關係重大,幾乎牽一髮而動全身。
佛門講究大智若愚的“圓頓”,換到政治屬性上就成了“圓滑”,可以捏著鼻子忍受皇帝的拿捏敲打,例如暫時性的禁佛,寄希望於這陣風波過去後可以捲土重來,重興佛法,因而能夠暫且隱忍不發,再三觀望。
可一旦宇文邕誅殺楊堅,就等於向佛門宣告:朕絕不容忍你們有任何捲土重來的機會!
看不見希望的人往往就會採取最激烈的反抗方式!
佛門在忍無可忍之下,只能在刺殺宇文邕和推翻宇文氏之間二選其一,不論哪個,均會造成北周朝野動盪,宇文氏的統治地位不穩,動亂一發不可收拾……
所以宇文邕如今但求將佛門的反彈儘量拖延,讓他有足夠的時間吞滅北齊南陳,一統天下,而穩住楊堅,也就是穩住其背後的佛門!
“踢踏踏……”
輕快的馬蹄聲臨近,一騎從側面不遠處的十字街口飛馳橫截而來。
石之軒不動聲色的拱手招呼道:“原來是齊王。”
來者正是宇文憲,一隊十餘將校在其後數十丈不遠不近的跟隨著,該是心腹護衛及部屬,各個氣息沉凝、目光銳利,俱非庸手,其中就有石之軒的老熟人高熲。
石之軒不由暗暗點頭,久聞宇文憲頗善駕馭部屬,征戰多年自是羽翼豐滿,由此十餘人便可見一斑,無怪乎遭宇文邕猜忌甚重。
宇文憲策馬與石之軒並駕齊驅,意味莫明道:“果然不出本王所料,裴將軍也會獨自滯留宮內,入見陛下。”
石之軒笑了笑,“吾等臣子各司其職,心照不宣罷了!”
宇文憲給截住了話頭,不由皺了皺眉,幽幽道:“陛下對裴將軍推心置腹,恩寵有加,但裴將軍似乎對陛下有所保留,輔佐陛下時屢屢避重就輕,不願盡心竭智。”
石之軒故作訝然,“齊王此言從何說起?想來是對在下有所誤會?”
宇文憲冷冷道:“河東裴氏人才輩出,文武兼具,裴將軍當世俊傑,怎會不深通兵法韜略?
然而去歲伐齊,裴將軍一直表現平平,最多依仗卓越武技護衛陛下亦或斬將殺敵,卻極少為陛下出謀劃策,破城掠地,仿似不通兵法……
未知裴將軍何以教我?”
石之軒微笑依然,語氣卻帶著若隱若現的疏遠,“看來齊王果真誤解在下了。在下資質愚魯,於兵法一道不過淺嘗輒止,又是初歷戰事,表現平平才是正常的吧?
須知,不是人人都如齊王一般天資橫溢,氣量早成,年紀輕輕便已身經百戰,用兵如神……”說著他雙腿一夾馬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