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少臣回來,看起來也瘦了不少。”
沈安若更加沉默,靜雅並未察覺,“少臣最近回家很頻繁,大約真的有心要與爸和好。以前少卿就跟我說,你別看那爺倆整天鬧,其實他們倆才是一路的,只要他們在一起,吵架也好討論也好,別人都是多餘的。這樣多好,本來就不是很大的事,偏偏鬧了那麼多年。”
“是啊,爸應該很高興。”
“當然,老爺子天天樂呵呵,連公司有麻煩都不生氣。哎,如果少臣真的打算回家,安若你也該到安凱幫忙吧,爸前陣子還說起這事。對了,你怎麼也不跟少臣一起回來,連媽都說好久沒見著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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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末沈安若按照慣例去做檢查,她躺在床上有點昏昏欲睡,聽醫生說:“情況挺好。對了,那些藥,你沒再吃吧。”
“怎麼了?”
“你不知道自己已經懷孕了嗎?五個周了。”
“不可能!”沈安若幾乎是從床上彈起來的。
“不會錯。”年長的女醫生有點不滿地看著她,“你動作不要那麼激烈,也不知道注意點。”
“我一直在吃那種藥,不是說……”沈安若喃喃地說,覺得後背和額頭噌地出了一層冷汗。她的例假晚來了一星期,但她的一向就不怎麼準時,最近作息又不規律,並沒有在意。
“那個倒底不是避孕藥,只是有那種效果而已。再說從來就沒有百分之百的避孕方法,除非你們不做。”醫生是熟人介紹,跟她也算熟了,說話很隨意,“還有,你最近內分泌紊亂很嚴重,精神狀態也不好,生理機能失調,出現這種情況也難免。”
看她仍是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醫生放柔了聲音:“你擔心那些藥對胎兒不好?不要緊,那藥沒副作用。前陣子不是一直想要孩子的嗎?這是好事啊,怎麼這樣緊張?”
“我覺得……沒有準備好。”
“父母與孩子的緣份,有時也跟這世間男女的緣份差不多,越強求越得不來,反而無意中就常常開花結果了。”醫生以過來人的姿態勸她,“別想太多了,沒事的,現在年輕人就是太小心翼翼,其實喝過點酒什麼的,都無大礙。雖然準備得充分最好,但既然來了,就是與你們有緣,不妨順其自然吧。”
“我不想要這個孩子。”
“唉,我該說的都說了。如果你堅持,也隨便你。你再好好考慮一下,回家跟你丈夫商量商量。現在還早,做藥流就行。”大約見多了她這樣不在狀態的準媽媽,醫也也無奈,直搖頭,“不過如果你改主意打算留著這個孩子,就仔細點,你太瘦,體質和精神都不太好,這樣容易自然流產。”
沈安若恍恍惚忽地去停車場,覺得大腦白茫茫一片,已是快到冬天,陽光有點冷,但她還是覺得太強烈,刺得她暈眩。沈安若在車裡坐了一會兒,覺得全身無力,連手都有點抖。她趴在方向盤上等著暈眩感過去,感到有人在敲車窗。原來是保安,見到她後鬆口氣:“我還以為……女士,您不要緊吧?”他神色帶著幾分憐憫地離開,沈安若才發現自己原來已經流淚。醫院這種地方,生離死別天天上演,眼淚比新鮮的空氣更廉價,誰也見怪不怪。
她的淚水少,從記事起,哭的次數用兩隻手都數得過,看書看電影,再虐的情節也不哭。但如今,她只覺得生活如此可笑,原來惡俗的肥皂劇情節,真的有冥冥神蹟,每天用手指隨意操縱著,輕率的一指,那個角落便會上演荒謬的好戲。而這一次,恰好落到了她的身上。
緣盡(4)
她決定去做手術。她已經那麼恐嬰,而這個胎兒,來得太意外,藥,酒精,抑鬱,狂躁,嫉妒,憤怒,恐懼……與它聯絡在一起的,沒有一個美好的字眼,她不確定因這些因素而到來的孩子能夠健康與幸福,她也沒有勇氣去面對。讓這個意外事件的意外後果,無聲無息地消失掉好了。這樣的後果她獨自便能夠承擔,沒有別人會知道,不會傷害到其他人。
她去醫院的時候,連賀秋雁都沒告訴。看護已經請好,外地人,在本市沒有親友,此刻正陪著她。沈安若坐在候診室外,覺得全身都微微地抖。她經歷過許多的等待,等著考試,等著面試,等著籌備已久的大型活動的開鑼,但沒有一次等待令她像今天這樣的緊張與不安。她連手心都在冒汗,緊緊地握著,指甲掐進手心裡,生生地痛,覺得這樣彷彿可以得到些許的力量。終於喊到她的號,沈安若猛起站起來,突然就天眩地轉,眼前發黑,被看護及時地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