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隆柯尼冷笑道:“那是自然,勃艮良派麾下能人異士極多,不乏精於技擊的好手。只因勃艮良公爵約翰聽到傳聞,說當朝王太子是依莎貝拉王后與奧爾良公爵私通所生,妒火中燒,這才痛下的殺手。”眾人聽了,都是“啊”的一聲。隆柯尼又道:“全憑依莎貝拉皇后一力轉圜,法蘭西國才勉強維持。可阿馬尼亞克派怎肯吃這等虧?恰恰就在上月,一蒙面男子在蒙特羅大橋之上襲擊了勃艮良公爵約翰的車仗,竟在眾目睽睽之下斬殺了約翰,然後揚長而去。雖然無人知真兇是誰,可誰主使此事,可是如板上的釘子般清楚。”
一人道:“那殺手當真了得,進退自如,旁的侍衛如擺設一般。”隆柯尼啜一口酒,不屑道:“這算甚麼,我聽從羅馬來的修士說,阿馬尼亞克派還暗中豢養女巫邪靈,有那不肯聽從的爵爺貴胄,就會被他們的邪法詛咒而死。”
此時夜幕已降,眾人聽了隆柯尼的話,都覺得陰風惻惻,遍體生寒,彷彿阿馬尼亞克派的邪靈巫婆就在黑暗中窺視一般,營帳霎時安靜下來。隆柯尼笑道:“這些不過是市井荒誕之說,各位不必如此緊張。只嘆約翰一死,他的繼承者好人腓力就帶著勃艮良舉州之地,投了英格蘭。這法蘭西的國事啊,嘖嘖……”
一人笑道:“可見依莎貝拉王后豔名遠播,不遜於那埃及的克里奧佩特拉。”又一人道:“無怪阿馬尼亞克派鼎立支援王太子,這都是奧爾良公爵路易和王后顛鸞倒鳳弄出來的哩。”
眾人轟然大笑,於是話題遂轉去一些風月逸事、皇族緋聞,氣氛復熾。
杜蘭德在旁邊一直靜聽,卻未置一詞。眾人談及王妃私密,語氣愈加放肆,他略皺了下眉頭,不欲旁聽,遂端著酒杯,起身走到崖邊四處張望。他視線所及,盡是深沉暮色,群山隱翳,隱約有幾分氣勢。
他偶然瞥見遠處山谷,悚然一驚,立時折返樹下。隆柯尼正唾沫橫飛,突覺脖頸一涼,一柄長劍已然壓過來。他驚駭莫名,回頭見杜蘭德面色陰沉,慌道:“爵爺您這是作什麼?”杜立德冷笑道:“我只道你是個寬厚長者,原來竟是個滿口謊言的老匹夫!”四周人大驚失色,登時怔在那裡,不知該如何是好。隆柯尼兩股戰戰,道:“我如何騙爵爺了?”
杜蘭德一指遠方:“你方才說這附近幾十裡內並無居民,那是什麼?”眾人隨他的指頭望去,看到遠處山嶺腰間有巨大黑影聳峙,恰好此時月色透出薄雲,柔光灑下,儼然是一座恢宏城堡。
隆柯尼跌足道:“爵爺你可冤煞老夫了。”杜蘭德冷冷道:“你還有什麼話說?”隆柯尼道:“不是我有心欺瞞爵爺,實在是那城堡已荒廢許久,早斷了人煙。”杜蘭德看那城堡並無半點星火,便信了隆柯尼幾成,又問道:“那城堡距此處不過一嶺之遙,為何你們寧可在樹下紮營也不去那裡投宿?厚壁高牆豈非好過風餐露宿?”隆柯尼這才從震驚中恢復過來,掏出一塊方帕擦了擦汗,緩緩說道:“爵爺有所不知。那城堡名喚特蘭斯凡尼亞,遠近知名,是此地一個至邪至惡的所在。相傳當年有個公爵,專好折磨刺穿異教徒,手段苛烈殘酷,死後不為天主所容,遂化為惡魔為害人間。那城堡正是他的舊居,等閒人是不敢靠近的。這方圓幾十裡沒有人煙,正是有這城堡作祟的緣故。”
杜蘭德不屑道:“這等荒誕之說,你等也會相信?”隆柯尼慌忙陪笑:“爵爺是貴人,自然不怕。我凡夫俗子,寧信其有,不信其無嘛。就是這幾年,偶有不知情的路人誤進了城堡,待得出來時已是精神錯亂。還有人遠遠聽到城堡中傳來慘嚎聲聲,無比邪異,誰還敢去?”
杜蘭德子爵被隆柯尼這一番話激起了胸中豪氣,他虯髯一顫,把長劍擺離老商人脖子,收回鞘中,道:“饒你說的天花亂墜,我是不信的。我今天倒要去探一探這吸血鬼城堡,看看虛實!”隆柯尼驚道:“爵爺萬萬不可,豈能拿性命當兒戲?”
杜蘭德哪裡去理他,束緊腰帶,倒提了長劍轉身出了營帳,喚布朗諾德牽馬過來,對他說道:“那小老兒說那城堡鬧鬼,我們去看看。”一句話輕描淡寫,布朗諾德聽了只是應了一聲,並無什麼難色,彷彿主人說的是件稀鬆平常之事。
隆柯尼和一干商人慌忙衝出營帳,隆柯尼雙手高舉,大叫道:“魔鬼非人力所能抗衡,請爵爺三思!”二人已然翻身上馬,杜蘭德哈哈大笑,就手在胸前劃了一個十字,振聲道:“我有正念在心,天主加持,魑魅魍魎豈能近身!”言罷隱入茫茫夜色之中,空餘馬蹄陣陣。隆柯尼嗟嘆不已,與眾商人迴轉營帳不提。
單說杜蘭德主僕二人一路望著城堡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