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出更加劇烈的顫抖。
眼裡含著的水滴在這一刻終於承受不住地碎了。
蒼白的臉被劃出了透明的裂縫,猶如一道無法觸及的傷痕。
好啦,他放棄了。
算了吧。
何苦折磨她呢。
凌宥啊,還是一個很好的人,就該和顧九歌在一起。
雲朵和雲朵長在一起,星星和星星長在一起。
千紙鶴灰撲撲地飛了好遠,也飛不到天上。
那能怎麼辦呢?只能不去了啊。
該停下來了,就停在這裡吧。
對凌宥湧出的感情越來越強烈,甚至已經失去控制了。
季眠覺得很難過,這樣陌生的感覺,竟然比從前季眠孤單一個人的時候,更讓季眠覺得寂寞。
季眠能感知顧九歌的情感,就像顧九歌能感受到他的。
他看著凌宥對顧九歌那麼好,也當作那好是給自己的,一分一毫的記下了。
甚至開始心安理得地也向凌宥索取更多的關注,變得不知饜足。
所以,當顧九歌一步步奪回凌宥的時候,一字一句向他宣佈主權的時候,他才感覺到……太多了,在凌宥身上放注的渴望太多了。
讓他停下來,他根本無法做到。
不想失去凌宥。
但那又怎麼樣呢?
現在,和凌宥之間的連線沒有了,他們要和他劃清界限。
受到排擠了。
小偷季眠得把偷走的幸福還回去了。
而面對這些,季眠根本沒有怒的立場。
因為他啊,他這才想起來,凌宥的笑臉至始至終都是朝著顧九歌的。
她沒有招惹他,他們之間的接觸只有,她被逼急的反抗他,被脅迫的附和他。
她從來沒有喜歡過他。
她根本就是討厭他。
季眠於凌宥,凌宥於季眠,都是不相干的一個“別人”。
沒有糾纏的意義了。
他和他們不是一起的。
在這個關頭,不由得他再任性妄為下去了。
自從那個訊息傳來,季眠就知道,一切都失控了。
他,也快瘋了。
得趕快離開這裡。
不走的話,會死的。
季眠努力做出一個戲謔的表情,找到往常慣用的語調。
一雙眼睛裡沒有任何殘存的溫度,只是眼淚還是止不住地一直落下來。
他沒有用手擦掉,彷彿它是不存在那裡的一樣。
“凌宥……小婊砸。”
“我真他媽的一點都不喜歡你了,你們,就是無趣至極的兩條狗。”
“再見了,我最討厭的小婊砸和小公狗。記住今後連同著我的份一起,幸福快樂。”
他強撐著,無視凌幼靈的手,迅地站起來,再頭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步伐踏得堅定,像是甩掉了一層重擔一樣輕盈放鬆。
把自己的臉藏起來,感情藏起來,快點走,快點走。
他以為自己,都做的很好了。
只是他不知道,他的背影看起來還是那麼的單薄。
烏黑的還沒有乾透,亂低低地垂著,沒精神的背仍舊是佝僂的。
再細看了,開門的那雙手,分明是顫抖的。
哪處都沒有做好。
季眠的狀態,出現問題了。
 ;。。。 ; ; “吱。”
門從外面被推開。
來人低垂著黑色的腦袋,上面都是水珠。
校服完全淋溼了,滴滴答答地落著水。
他抬頭,朝著他們站立的方向看去。
顧九歌自然地攬著凌幼靈的肩膀,身體先她一步地擋在了門前。
門外不是什麼陌生的人。
是季眠。
黑色的領子、黑色眸、黑色,死氣沉沉的,季眠。
凌幼靈用力嚥了咽口水,平復受到驚嚇的心情。
季眠怎麼沒有打傘就來了?他看上去好奇怪,一定是生了什麼事吧。
顧不得吃驚了,她扯了他的衣服把他拉到屋子裡:“快進來。”
他順從著她的動作邁開步子,面無表情地進了房間。
小小的屋子裡亮著溫馨的暖黃色桌燈,白米飯冒著熱氣,剛剛出鍋的食物滿當當地擺在餐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