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張床,兩個飯碗,兩雙筷子,兩個人的空間。
格格不入的季眠。
季眠校服滴下的水把玄關的地毯弄髒了。
顧九歌穿著乾燥舒適的居家服,叉著手看他。
一模一樣的臉。
顧九歌是這世界上的,另一個幸福的季眠。
“呼。”凌幼靈把門鎖上。
在問季眠生了什麼事情之前,她想先找條毛巾,或許還需要拖鞋和吹風機。
“你坐到餐桌那裡等著我。”
她彆扭地繞過地板上那隻斷手,朝衣櫃走去。
這大概是季眠買來嚇她的道具吧?或者是從解剖課上偷來給她看的?
凌幼靈試圖不要把事情想的可怕,拼命提醒自己:要先冷靜,別老誤會季眠。
顧九歌沒有和季眠講話,保持距離地觀察著他的狼狽相。季眠弓著背站在玄關,一步都沒有挪,等凌幼靈找毛巾。
柔軟的毛巾蓋上季眠的頭,為了掩蓋尷尬,她故作輕鬆地輕笑了一聲。
“季眠,說說看你又在做什麼惡作劇?”
聽到她叫自己的名字,季眠忽地擠出了一個嫵媚的微笑,雖然那暗得不能再暗的眼睛裡完全沒有笑意:“凌宥,恭喜出院。”
凌幼靈覺得季眠這個樣子很不正常,不知怎麼的,鬼氣森森。
她用餘光瞥了一眼地上的手,把表情變得嚴肅:“不要逃避我的問話,那個斷手是怎麼回事?”
季眠保持著剛才的笑,風流多情的笑靨籠罩在黑氣之下,顯得無比詭異。
“顏子玉用手碰你了,還那樣欺負你、打你。我太生氣了,就切了他的手,作為你出院的賀禮。”
“你不用害怕了,我這麼做完,以後沒人敢欺負你了。欺負你的,都會得到應有的懲罰。”
他的語調甜甜的,散的態度甚至算得上,親暱。
“我也想做你們正義這一方的夥伴,所以我把壞人的手切下來了,我可以和你們一起了嗎?”
季眠用毛巾擦乾雙手,牽住凌幼靈的衣角,笑得一臉討好。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他,在說什麼啊?
“我說過了,季眠,不要……當個,施暴者。”
一字一句都是從嘴裡慢慢蹦出來的。
從雨水中走出的季眠帶著令人不適的寒意,他的靠近讓她生生地打了個冷顫。
凌幼靈覺得害怕。
害怕季眠這樣無可救藥的舉動。
她和他連最基本的溝通都無法進行。
再這樣下去,她會對他失去信心。忍不住想起自己最初對他的判斷——季眠的本質已無法改變,他就是殘暴恐怖、根深蒂固的,一個惡鬼。
對於她的言論,他並沒有像上次那樣大的反應。
季眠的眼裡流露出隱隱“奉獻的”、“充滿力量的”光芒,望向凌幼靈。
“施暴者我來當,凌宥不要再受傷就好了。我們是正義的一方,凌宥會需要我這樣的角色的,我可以幫助你。”
“夠了,季眠。”
顧九歌皺著眉,再也聽不下去地推了一下季眠的肩膀。
“你該走了,你嚇到她了。”
他強制地隔開季眠和凌幼靈,不讓他再有機會碰她。
季眠現在的狀態,實在是讓人太不舒服了。
“我不走。”
這三個字,季眠說的無比尖利。
“為什麼你們總想著拋下我,讓我走?”
他啞著嗓子,眼睛裡燃起黑漆漆的怒火,糾纏著凌幼靈的身影:“我看到你們牽手了。凌宥,你們不可以在一起。”
 ;。。。 ; ; 追蹤器?”
話音剛落,大門就被開啟了。
顏子玉沒有看門口,反而是近乎偏執地想要扒下她的手錶:“我明明看到你的手腕有古怪,怎麼可能只是一個追蹤器!”
“砰。”
在他解下表帶之前,就被人一腳從凌幼靈身邊踢開了。季眠的動作乾淨利落,甚至是,狠戾。
視線裡瀰漫著血霧,她看到兩張表情相同的臉。
劍眉橫飛,淡紅的薄唇緊抿,漆黑的睫毛掩不住被怒火燒紅的眼睛。
得救了。
她嚥下喉嚨裡的汙濁,將這兩張好看的臉臨摹到了心裡。
“不怕,我們來救你了。”